汴河桥(56)

作者:蚕丝如故 阅读记录

“可还记得那家瓷器铺子?”

何东点头,又有点心虚,瓷器店背后的隐秘,还是朱长岁告知,他则因此出卖了胡军巡。

“我呢,原本只是想查一查,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可我去天厩坊的时候,发现他休息的屋子里,摆着几样好看的花瓶。你说巧不巧,那天青色瓷器,我恰好在那家瓷器铺子见过。当时那掌柜的还与我说,这东西金贵,是给客人专门定制的。”

何东以为,这会不会只是巧合,毕竟瓷器店背后的主人,外人根本不知道,蒲君又如何知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有了线索,我自然要试着往下查,结果我发现,那蒲君曾经养过几匹上等的红枣马,可马儿忽然就腹泻不止,似乎要不行了。这样的马自然是要拉到外面去处理的,你说巧不巧,我上次为了查是谁害我落水,专门去马市打探消息。这一查就发现,原本价值千金的马,因为腹泻问题,流落到马市,全都被陆家人,用几十贯钱买去。“

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可这样的巧合来个七八次,那就不是巧合了,那就是暗中的利益输送。

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用朝廷的粮草养的昂贵马匹,最后用这种手段,便宜流落到大臣手里,妙,实在是妙。

”他这么干一次,就能赚几百贯钱,若是多来几次,只怕是成千上万贯的利益吧。“

养马费钱么?相当费钱。

养一匹好马的价格,能养十几个家丁。这样的利润,没人不眼红。

可马儿属于管制物品,寻常人家养不起,更买不起。

天厩坊里猫腻有多大,何东忽然不敢想。

他猛然喝了一杯酒,笑了又笑:“查,我一定好好查,谢谢哥哥给的线索。”

蒲君被关了三日,无人审讯,更无人探视。他心里焦急万分,觉得情况不对。按理说,于世道这讼棍,若是要保住一个人,多么邪门的法子都能想的出来。

怎么会那日在堂上,竟然规规矩矩,眼看着他被抓,竟是一点不慌乱?

这时候,不是应该千方百计进来见自己,跟自己商量对策么?

难道是权知府不准探视?

不会,不可能,于世道的本事他知道,从前有个死刑犯不能探视,于世道都能说服权知府,进来探视,怎么到自己这儿,就不行了?

蒲君完全无法镇定,太安静了,这里的人也不审讯他,于世道也没动静,这种安静,让蒲君坐立难安。

不说蒲君,权知府也奇怪。

”你说这于世道,是不是不正常?“

不胡搅蛮缠,不使用歪门邪道鬼主意,哪里是于世道?

他要是这么守规矩,也不至于被人骂讼棍。

寇推官看着手里的卷宗,却很淡定。“这印鉴是真的。”

经过再三确认,收监陈姑的各路文书印鉴,都是真的。可这上面的罪名,却还是当年的杀夫罪状。

若不是严查,指不定这人要在里面关一辈子。

权知府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后背一直有冷风吹,吹得他坐立难安。

他索性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

”瞧瞧,我还以为开封府铁板一块,如今连我是印鉴都被随意盗用,本官成什么了?跳梁小丑?“

若是他无法找出是谁动用他的印鉴,这罪名不就是他来背?

“此事怕是要从并州查起。”

权知府如何不知,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今日朝堂上,已经有人质问他,陈姑到底所犯何罪。权知府不敢暴露印鉴被盗用的事,只说是因为当年杀夫案重新被抓,他也疑惑,正在调查。

可那些人,逮住一丝错处不放,咄咄逼人,权知府若是并不能及时查清这个问题,只怕要被责难。

他这位置才坐上来没两年,他可不想这么快丢了官儿。

寇推官想起胡军巡说的,之前马行的马夫,也是身份造假,让他们断了线索,于是将这事儿告知权知府。

这两件事,都跟蒲君有关系,纵然不是直接线索,却已经说明问题。他们要做的,是把证据翻找出来。

”那让人审讯他?“

寇推官摇头:“一般的刑讯,只怕不能让他松口。下官倒是觉得,不如让他知道,自己被人舍弃。”

“这能行?”

寇推官:“试试便知。”

柳依尘趁着夜色,进了白家。

赵叔已然睡下,麦卷月也回家去。白墨存守在后门,笑盈盈看她翻墙进来。

柳依尘瞧见他笑,问他笑什么。

“总算等到你翻我的墙。”

柳依尘脸红,从前白墨存便总是趁着大人们不在家,翻墙而入,给她带好吃的东西。有时候生气不见他,他也要翻墙进来。

那时候柳依尘正气他,便说他怎么跟采花贼一样,只会翻女娘的墙。

那时候白墨存说,总有一日,你也要来翻我的墙。

柳依尘说自己不会,如何好了,她真成采花贼,来翻白墨存的墙。

柳依尘气的捏他胳臂:“我与你能一样么,你翻墙那是做坏事,我是有正经事。”

“我做什么坏事了?”白墨存一本正经看着她问。

“你....”柳依尘气恼:“没完没了了是吧。”

白墨存笑盈盈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柳依尘被看的心跳加速,不敢直视,撇开头,递给他一只油纸包:“给你,你想吃的卤肉。”

给了就后悔了,她现在做的,不是当年白墨存做的么?

真是要死了!

第七十二章 思念故乡盼归去,牢狱自戕难回头

远处传来笛声,笛声悠扬,柳依尘听出一股哀愁,悲戚戚的,吹奏的人似乎很难过。可转眼间,声音又变得愉悦,似乎遇到什么问题开心的事。

白墨存将灯笼放到一边去,与柳依尘坐在台阶上,听着笛声,将手里的卤肉包打开,肉必然是凉的,可是香气却很醉人。

“若是有桂花酿便好了。”

柳依尘:“没有,你的身体不适合喝酒,我没买。”

她催促他尝一尝这好吃的卤肉,白墨存咬一口就愣住:“这是....并州的味道?”

老家的街上有一家卤肉铺子,夫妻二人有自己独家的秘方,那卤肉吃过的人,都说回味无穷。

离家多年,他以为再也吃不到这样的味道。

“我尝试很多次才做出来的,好像还是差一点,但是真想不出,还差什么了。”她在家做了几日,这是最像的口味。

白墨存看着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差家乡的水,那家铺子用的水,是山上的泉水。那里的水甘甜的很,与开封城里的不一样。”

下过雨后,开封城里的井水,都带着泥腥味,哪里比得上故乡的山泉。

“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我们回并州去好不好?”

柳依尘期待的看着他,她有点紧张,很怕他会拒绝。

油纸包里的卤肉,还在散发香气,可到底不是故乡的味道。若是可以,他也想回去。

可惜,回不去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柳依尘忐忑的问,很想要一个答案。

白墨存忽然捏了一下她的脸:“你太能吃,我怕你把我吃穷了。”

柳依尘.......

“放心,我养你啊。”

白墨存笑起来:“柳娘子这是要招我做赘婿?”

“是啊,郎君可否应允?”

“哪有男人靠女娘养活的,还是我养你吧。”

月色正浓,柳依尘抑制不住唇角的笑,轻轻靠在白墨存的肩上。二人坐在台阶上,吃着卤肉,看着月色,听着远处传来的笛声。

柳依尘甚至开始幻想,救出姑姑后,跟白墨存一起回到并州的岁月。

蒲君却死在开封大牢里。

寇推官看着上吊的尸体,忍不住笑起来。旁边的差役看到他笑,却控制不住打个冷颤。一向不苟言笑的人忽然这样笑,谁见了不害怕。

“去把昨晚值夜的人都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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