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14)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听着夫子的语气另有隐情,陈恒不免好奇道:“这当铺有什么问题吗?”

王先明长叹一声,准备给不成器的弟子见见世面,“你当这地方是什么好去处,恒儿,你想。你若是当铺掌柜,别人手中有一件家传的稀世珍宝,你想要,他又不肯给,你有什么办法从他手中得到?”

陈恒转动几下眼睛,灵机一动道:“打点好关系,做套虚假官司往他头上一案,关进大牢毒打三日,还怕他不交出来吗?”

王先明一听,只觉两眼发黑,瞪着陈恒恶狠狠道:“今晚抄十遍《颜氏家训》给为师,错上一字,就打十下板子。”

陈恒不敢叫屈,只好在心中诽议:不是您老叫我发散思维的嘛。

“何须如此下作。”王先明摇摇头,叹息道,“他只需派人传出口信,说手上有一笔利钱要放出去,再遣人诱使你来借。等到你按下手印,便是无休止的利滚利。直到你将珍宝当给他,再把家中钱粮也赔个干干净净,不比你想的办法高明?”

还能这样的吗?听到这番骚操作,陈恒也忍不住开始检讨自己的痴愚,又不免好奇道:“他们不怕官府的吗?”

陈恒以为古代的商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毕竟富贵在权势前,实在不堪一击。沈万三的故事,电视剧都拍烂了。

“痴儿,他将珍宝往宫中一送,自己又得了钱财又在上头落了好。上下这番打点,谁家百姓能斗得过他们。”

王先明愤愤拍桌,显然对这些事早有不满。他继续道:“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沆瀣一气,当今圣上既有大展宏图的雄心,早晚会拿他们治罪,平一平民愤。”

“金陵四大家?”陈恒闻言却是一愣,这名头听着好生耳熟。

王先明继续给陈恒科普,“早点说给你听也好,也免得你以后出门科考,不知不觉得罪这些王公子弟。他们四家分别是‘贾史王薛’,其中这贾家最是富贵……”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蹦到耳边,陈恒越听越是惊慌不定。他来此世也有些年头,原以为只是重生在一个莫须有的朝代中,今日方知他竟是来到红楼中。

等到老师科普完,结束一天的学习。陈恒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他还是有些感慨。

这么说来,远在万里开外的京城,还有个叫贾宝玉的少年郎?

那金陵十二钗,也个个都是真人吗?

左右睡不着,陈恒索性从床上起身,抱着一卷书来到院中。此时明月高挂,银河倒悬,陈恒随意翻开书籍一页,其中内容早已熟记于心,因不敢吵到家里人,他只是借着月光看中一行字,顺势在心中默读。

如此过上一会,等自己头脑重新清明。陈恒才放下书,他想明白了,就算自己身穿进红楼如何,他又不姓贾不姓薛,也犯不着为贾府的没落着急。

他跟贾宝玉的距离,就像从山溪村到京城那般遥远。知道那些人的生平也没什么卵用,还不如趁现在抓紧努力,趁着贾府没落前,去京城看看大观园的繁华和没落。

才不枉他来此世,走上一遭。

成年人的决断,让陈恒一下子想明白自己该做的事情。只见他神色恢复悠闲,放下书后,陈恒在院中渡步片刻,抬头望着半轮桂月,忍不住吟道:

“山水相会龙起陆,轻舟欲过万重山。”

……

……

不爱农活的陈淮津最终还是离家了,周氏架不住他的吵闹,只好应允。那怕陈恒暗暗规劝,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人的命运,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而自己的命运,也不能让他人主宰。

陈淮津离家后,陈恒越发认真的读书。颇有种年华易逝,时光不待的紧迫感。王先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教的更是起劲。

几个寒来暑往。

两年后,武定十二年,大雍朝最终决定放弃这个年号,在新年钟声敲响之际,将年号改为文和。

文和元年,又到热闹的元宵佳节。

山溪村的人都出去闹龙舟,只有王先明待在家中,对着陈恒新作的文章不住发愁。

第十二章 稻穗与子熟

“夫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恒站在书桌的一旁,看着灯火下王先明有些苍老的脸。他如今已有五十一,头上也长出些白头发,视力也不如往昔。

借着昏暗的灯火,王先明将陈恒写的文章,十分感慨道:“恒儿,你的文章是越写越好了,八股文的起承转合,都已被你拿捏住要领。”

陈恒并未沾沾自喜,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处事越发稳重,也知道王先明还有话未说完。

“为师最是了解你的才识,以你现在的文章功力,过个县试是轻而易举。除了名次不好说外,为师也挑不出毛病。只是……”

王先明指着手中铺满笔墨的白纸,朝着陈恒继续道,“为师看你的文章,花团锦簇间,读着还是觉得不对。想让你再打磨打磨,又不知从何处着手。”

王先明唏嘘一声,作为一个老童生,王先明与文章一道,确实少些建树。属于我感觉不对,但你让我教你改,就犯了难的地步。

“你该知道,若是县试能取得好名次,府试不攻自破。若是府试还能取得好名次,半只手就可以搭住秀才这个功名上。”

王先明自顾自摇头,他的言下之意是希望陈恒能在忍一忍。今年就去参加县试,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能磨好自己的笔锋,将来县试考中第一名,不出意外府试都是包过。也只有过了府试,才能算作真正的童生,走上从民到士蜕变的第一步。

王先明的顾虑和期盼,陈恒又岂会不知,他被夫子悉心教授两年多,一日都不敢放松。所求的无非就是在科举上能有所成就。

可时不待我啊。

陈恒心中的焦虑,亦不敢告诉王先明。

这事还要从陈恒二叔说起,自打两年前陈淮津跟着陈三德去了县里的薛家当铺,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三不五时就能拿钱回家。

初时还是几十文、几十文的拿,到后面就是几百文的掏。今年过年,陈淮津在一家人吃饭时,掏了三两银子出来给周氏,才让陈恒深切感觉到祸事将近。

奶奶周氏也曾问过这钱的来历,陈淮津一律推说是掌柜给的赏钱。周氏也没起疑,只笑着夸赞儿子有本事。毕竟村里人常有去县里走动,路过当铺时,都能看到陈淮津在里面忙碌。

可这话也就骗骗家里不出门的老人,陈恒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他上辈子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上头能这样给你钱,无非是要堵住的你嘴,或是让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微知著之下,陈恒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改变不了二叔,只能逼着自己出来参加科举,希望能在大祸临头,求个功名傍身。

见到自己弟子沉默不语,王先明知道,是劝不住这孩子去参加科举的心。只能劝陈恒先回家休息,让自己在家中思量思量。

这头烦恼的王先明先不说,陈恒到家中后,照例拿出书来苦读。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清楚自己文章的问题,陈恒能感觉到他站在一扇大门前,只要推开它,往后便是一片海阔天空。

只是这扇门,不仅挡住了他,也挡住了夫子,挡住了许多人。

……

……

这夜。

王先明躺在床上久久难眠,柳氏也不知上次见到他这样是何时,不免多嘴问了一句。王先明原本还不打算说,可架不住柳氏的纠缠,只能将烦恼道出。

“你好糊涂啊!”那知师母柳氏听完,就抬脚揣在王先明身上,真可谓又急又怒,“你自己不懂,还不会找人请教吗?耽误了恒儿的大事,坏了他身上的少年意气,我看你将来拿什么悔。”

王先明闻言打了个寒颤,他一下子就想起科场里那些折戟的士子。多少才学充实之辈,因一两次失败就落得日日消沉,走上一日不如一日的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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