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245)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他早在来酒楼的路上,就注意到扬州的风气,比京师还要宽松许多。沿途不仅出门的大家闺秀多上许多,个个胆子都极大,视线更没少落在自己身上。

这份在京师体会不到的暗爽,让柳湘莲第一时间就爱上扬州。只觉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更胜天上人间许多。

没办法,秋浦街对姑娘、夫人的杀伤力,就是这么大。

柳湘莲也是个性情中人,听到扬州的百姓并不反对女子出门,连连道:“要是天下的州府都有如此风气才好,没得让大活人天天困在家里。没病,也给憋出病来。”

等到酒菜给端上桌时,大家的话题自然放到秋浦街上。陈恒等人下午都有事,自然不可能喝酒。柳湘莲也不在意,自己独饮一番,更有其中乐趣。

薛蝌对秋浦街最熟,几处地方都能说个门道给柳二郎听。可柳湘莲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一会端着酒打量路上的行人,一会看看热闹的酒楼内。飘忽忽的心思,也不知落在哪里。

正午的时刻,酒楼里热闹的很。今日没有说书先生开讲,只有一位坐弹女抱琴而出,目光扫视场内一圈,挑选着中意的客人。大家出来是要赚钱,首选的自然是要能付的起钱的。可她一看到远处,坐在阳光下的柳湘莲,便是什么都顾不上。

只收拾一下裙摆,‘噌噌噌’就往陈恒这桌杀来。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抱琴坐在柳湘莲的身侧,轻轻柔柔的问:“公子,可有什么想听的?”

这是什么待遇?这份待遇,连薛蝌也没怎么碰到过。瞠目结舌的几人,愣愣的张着嘴。看着游刃有余的柳湘莲,放下酒杯,轻晃着脑袋,含笑反问道,“姐姐觉得我想听什么?”

你听听,你听听。什么叫高情商,这就叫高情商。什么叫逗趣,这就叫逗趣。

江元白惊得吞了吞口水,只恨自己这辈子无福享受这份遭遇。

坐弹女未语先笑,抬手拨弄一下清脆的琴弦,叮叮当当后,只道了一声,“公子应该不是扬州人吧。”

“姐姐是怎么看出来的?莫非我脸上写着字。早知如此,今日出门,该多照照镜子才是。”柳湘莲卖了个乖,也给在座的书生好好上了一课。他的断字顿句很有趣,加之声调低沉,似说似唱,有点戏曲小生的感觉,听的坐弹女也是心痒痒的很。

“扬州要是有公子这样的人,奴家不该不认识,不该没听说过。”坐弹女回捧一句,只听的柳湘莲心花怒放,嘿嘿直笑,“确实是才来扬州,真愁不知道去何处玩。”

众人绝倒,合计我们刚刚介绍扬州那么多去处,都白说了是吧。

坐弹女穿着齐胸的襦裙,听到这句话,不禁微微收拢手臂,拢出可观的曲线,笑道:“要这样,我就给公子弹一首尘缘词吧。此曲别处也是没有,是三春坊的关家班作的新曲。”

自从关家班改编了《蜀山群侠传》,城内就弥漫起一股改编的热潮。各家戏班可劲的挑着元和先生的羊毛薅,其中聊斋的故事动的最多。大多数戏班规模都不如关家班大,挑不出那么多技艺过关的戏子。

这首尘缘词,是关长河花重金请了乐师所作,只为打响自家的名气。这乐师也是个妙人,取的是酒泉子的词牌,曲律轻快,填词也是通俗易懂,十分适合市井街头传唱。

当坐弹女唱到:“尘缘短,长生长,几点青山入仙堂。”温婉而出的曲调,飘荡在酒楼的各处,又飘向栏外的街头。

行人不时驻足,仰头看着头顶靠栏而坐的男女的背影,不禁轻笑一声,又低头匆匆赶路。这样的场景,在扬州又何足道哉。寻常,都是寻常。

柳湘莲倒是听的入迷,他在京师的梨园里,听的都是家国情仇、男女别离之事。这样另类的曲调,倒叫人耳目一新。他对修道之事没有兴趣,只是觉得新奇好玩。

歌声罢,柳湘莲忙打听起这曲的来历,待知道关家班这个地方后。他心中已经瘙痒难耐,又耐着性子听好姐姐谈了几曲。酒劲上头的冷二郎,从怀中摸出碎银,直往好姐姐手里塞。

坐弹女还没反应过来,柳湘莲已经骚包的翻身,在陈恒等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提气跳下二楼。路上的行人,都被天降猛男所震,以为撞见什么怪事。

可柳湘莲却跟没事人一样,一甩胸前的发带,直接迈足往三春坊的方向走。他才走出两步,又听到楼上姑娘的呼唤,“公子,你今晚住在何处?”

她难得碰到这么一位妙客,又是聊的如此投机,岂可这样放过,就差将自荐枕席几个字写在脸上。

柳湘莲仰头对其笑过,扬扬手作别道:“本就是萍水相逢,姐姐,且记着我这个人就好。哈哈哈,有缘自会相见。”

坐弹女又往栏外探出身子,朝着远去的浪子呼喊,“那也留个名字吧,公子。”

柳湘莲哪里还肯回头,一溜身,几个迈步,已经走到远处的桥头。

竟将佳人的情谊抛之不顾,真可谓是多情之处也无情,难怪被人唤作一声冷二郎。

坐弹女失了机会,只好在行人的注目礼下缩回身子,又把银子放在桌上,对着面前几头呆鹅寻问道:“不知几位,可否告知奴家,你们好友的名讳。”

一句话,连着三个转折叹气,叫听者也是动容。

湘莲这个场面,他是想我帮他撑起来,还是不想啊。陈恒第一次跟他碰面,也拿捏不住对方的心思。论起雅致,到此处正是刚好。若要说起风流,自然要留个名讳,也好续一续往后的缘分。

江元白已经直接摇头,咳嗽道:“不认识,不认识。我们也是拼桌的,恰逢其会,恰逢其会。”钱大有在旁连连点头,进一步增加江元白的说服力。

坐弹女无奈,只好留下银子,起身远去。

“姑娘,你的银子。”江元白举起手,正要提醒坐弹女。谁知对方已经一拨琴弦,浅唱着‘凄凄惨惨戚戚’,连这阿堵物也看不上。

男人的帅,真能当饭吃啊??奇哉怪哉。

见此,江元白昂天长叹,呜呼悲痛道:“自此,我扬州四大才子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

钱大有困惑,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名头,便多嘴问上一句。谁知江元白一指在座的四个书生,嬉笑道:“我说的,可不就是我们四个嘛。”

陈恒跟薛蝌都是无语,只摇着头。见客人不在,陈恒顺便把林妹妹准备的礼物,分发给几位好友。众人拿到,都是一阵惊喜,无不夸赞着林妹妹的挂念。

随后,四人又凑到一起,讨论着读书上的事情。他们这头聊的起劲,另一头的柳湘莲也已经来到关家班。

他本就喜欢唱戏听曲,来到三春坊更觉亲切。站在关家班门前,连敲几次,才唤出主人家。开门的是个面容憔悴的少女,她今日本是在家抱病休息,开门之际,睡眼惺忪的脸上,犹带着几分被吵醒的怒气。

可一见到柳二郎,她的心情顿时转好。只说关家班被城里的冯老爷请去家里唱戏,又主动引他进门喝茶,让他多等一等班主,大家很快就会回来。

柳二郎正对关家班感兴趣,也不推辞,直接提着衣袍就往屋内去,在庭院里挑着架子上的刀枪棍棒,自顾自耍开来玩。

……

……

关长河不知道家中来了个奇人贵客,此时也为冯老爷的怪异之举纳闷。花大价钱将自家请来唱戏,怎么还把门窗通通关上?

莫非现在城里的盐商大户,还有听曲猜戏面的雅兴?也不对啊,今日的戏目都是新排的,扬州多数人都没听过呢。

“班主,咱们还唱吗?”管事的人上来寻问,这情景他也是第一次见。唱戏的人,在台上咚咚锵锵个不停,看戏的人却是一个都见不到。想到细处,都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唱,戏比天大。”关长河斩钉截铁道,冯老爷又不是不给银子,只管唱就是。既然他们看不到,那就叫角儿们唱大声点,让屋内的人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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