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468)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妹妹,吃这个。”宝钗夹着一块鱼肉,送到黛玉的的碗里。放在往日十分平常的亲昵举动,在如今的黛玉看来,却有些刻意。

对方好像一个得胜的将军,对一个落魄失意者施舍自己的慈悲。可自己真的过得挺好的啊。

黛玉眨眨眼,她只是因为相公担任地方县令,才不愿盛装赴宴。

罢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之前说过,薛蟠之事后。宝钗跟黛玉之间,就少了往来。黛玉心思几番变幻,只轻声谢过。

“许久未见妹妹,怎么妹妹变得如此客气。”宝钗拿起帕子,轻轻点在唇角。她今日是替贾母和王夫人来的,一言一行都要照顾到荣国府的脸面。

“莺儿……”

听到贾二夫人喊自己,莺儿马上上前,意会道:“夫人,茶在这里。”

刚刚的鱼肉,做的有些甜腻。宝钗小饮一口,算作解味。见她一举一动都是派头十足,甄家长女婉秋,对着同桌的几个姐妹道:“贾家老太太真是有福之人,能找到薛姐姐这般好的孙媳妇。”

贾家的女儿押春字,甄家押秋字。这本就是两家长辈商议好的事情。上首的甄老太太听到孙女的玩笑话,亦是道:“你们既然羡慕人家,还不抓紧替你们兄弟好好寻觅一二。”

这是句玩笑话,给甄宝玉找媳妇这件事,怎么可能托给未出阁的女儿办。甄老太太只是见宝玉一直未成婚,才借着今日的机会,给到场的各家夫人露露口风。

我家这个宝贝,也是到娶妻成家的年纪。你们但凡有这个心思,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今日能入座的女流之辈,都是聪明之人。一番闻弦歌,知雅意。无不开口夸起甄宝玉的人品和样貌,纷纷说道:这样的好男儿,自然要精挑细选,慢慢来才好些。

这些话,听的甄老太太喜笑开颜,连连答道:“等不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这身子,可就看不到宝玉的孩子咯。”

宝玉,宝玉。你天天就知道宝玉。甄锡的发妻王氏听在耳里,简直是刺耳的要命。她今日就坐在老太太手边帮忙布菜。想着外头相公的辛劳,她当即道:“老太太可莫要说些让晚辈伤心的话,要我说,不只是宝二哥,老太太还要等信哥儿长大娶媳妇呢。”

信哥儿是王氏跟甄锡的长子,如今正是三岁的年纪。对这个曾孙,甄老太太亦是喜欢的很,直接欣喜道:“要真能看到信哥儿成婚,我这辈子就没什么盼头了。就是见到菩萨,也能笑出声来。”

“怕是老太太见了菩萨,菩萨还要说老太太福份未尽。该回到儿孙身边,继续享受天伦之乐。”薛宝钗适时插话,说的亦是得体、稳当。

满座宾客无不被此话逗乐,一会夸起宝钗的口才,一会对老太太道:贾家夫人说得在理。

黛玉今日话甚少,只在旁边一直看着。她瞧了半天,突然觉得宝钗笑起来的样子,跟王夫人真是越来越像。

她不知该评价是好是坏,只在内心叹口气。想到自己跟宝琴的几番举动,都不能把宝钗拉出深宅。

也许有些事、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吧。

……

……

陈恒这头,还在皱着眉头跟甄宝玉拉扯。后者真是一只癞蛤蟆上手,不咬人但膈应人。他是几番推却,甄宝玉都不肯折身撤去。把陈恒同桌的宾客看的也是着急,起身帮着甄宝玉一起劝起来。

合计着,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陈恒渐渐舒展眉宇,正要出言对甄宝玉训斥一番。堂下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大声的喧哗。

众人的目光,无不被吸引过去。一眼看过去,只见一位晚来的宾客,正站在甄家下人旁边,对着占去自己位置的冒牌货出言呵斥。

甄宝玉见有了乐子,立马丢下陈恒走过去。才至半路,那位坐在椅子上的宾客,一拂袖带起几个碗碟。既推倒了正主,连带着也打碎不少东西。

听到清脆的动静,甄锡当即领着大管事出来,瞧着闹事的地方,寒脸问道:“什么情况?那两人是谁?”

“一个是城东当铺的东家,是自己人。”身侧的管事小声道,“另一个倒不知道是谁。不知他是从何处拿了当铺东家的请帖,也凑进来混饭吃。”

屁大点的事情,就让他们闹起来了?惊扰到我的贵客,我把你们的头都摘下来。甄锡看了身侧的管事一眼,沉声道:“去给他们加张椅子,事后再查清此人的来历。”

“是。”大管事领了命,刚要吩咐人去传话。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见到甄锡要转身回去,竟直接高声留起主人家,语出惊人道:“甄家大爷,你来评评理。”

好家伙,你是寿星公吃砒霜——存心上吊找死啊。甄锡心中一狠,转过身时,已是满脸带笑,看着男子道:“不知贵客有何话要说,又有何事需要我评理。”

“甄家大爷,在下素闻甄家老太太的贤名。是个人间少有的福全老太太,更常常造福乡里。在下倾佩已久,今日不请自来,虽有些冒昧之举。可也是诚心诚意,想为老太太道贺……”

此人步步上前,眼见快走到甄锡的面前。才被赶来的下人拦住,又推回到先前站立之地。

不过他的一番话,也叫甄锡听的不住点头。当即高兴道:“家中祖母的义举,是祖母有慈悲心,竟没想到还能在今日招来义士。远来是客,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我叫府中下人再替你寻个位置可好?”

“在下姓茅……”此人笑道,“贱名不值一提。相识之人都喊在下一声大庆。”

竟然是他?!陈恒跟柳湘莲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昨夜秦淮河畔的江湖人士。

“茅兄有礼。”甄锡拱拱手,正要命人给茅大庆找个位置。后者又开口道:“在下今日来的突然,却也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份贺礼。还请甄家大爷收下,代为转交。都是在下的一片心意。”

“好好好,茅兄有心了。”

见甄锡点过头,拦着茅大庆的下人,才从对方手中接过礼盒,转身朝着当家人走来。下人迈步的间隙,茅大庆又朝四周作揖,规规矩矩赔罪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因本人之故,扰了诸位贵客的雅兴。本人且做歌一首,算作赔罪。”

旁人看到气氛转和,无不轻笑答应。这茅大庆清清嗓子,当即开唱道:“苦雨江头风波恶。”

起的是苏曲之调,曲调婉转,却架不住茅大庆的粗狂嗓子,叫人听着甚为豪迈。

“做人一生坎坷多。”

茅大庆还在继续唱,众人却听出几分不对劲。这曲词,也不像是贺寿的样子啊。

“好人未必有好报,恶人凭啥享安乐。自古黑白分颜色,恶人还需犟人磨啊。”

甄锡听的已经动怒不已,直接掀开下人拿上来的礼盒。拿出不值钱的东西一看,竟然是朵玉雕的白莲。

此物一出场,茅大庆当即收了歌声,转身对着当铺东家,高声道,“建平四年十一月初九,孔掌柜你伙同娄县县令甄子静,给县内十余百姓放利钱。逼得他们在年末卖田卖女,家破人亡。”

“事后你们为了掩下此事,更叫里正出面作证,说他们都是落水而死。那三百多亩地,你们连地契合到一处,全部转送到甄府手中。孔掌柜,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被茅大庆当场逼问,更瞧出大家看乐子的心态。刚刚还在撒泼的孔掌柜,当即慌张摆手道:“没……没有,绝无此事。你是在污蔑,你有证据吗?”

众人又看向茅大庆,只见他朗声一笑:“证据?我又不是官府,办事从来不讲证据!既然天不收你,官亦护着你。没事,今日爷爷就替老天爷收了你。”

话音一落,茅大庆从大腿处拔出半截残刀,朝其大喝道:“孔掌柜、甄子静,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一声罢,茅大庆已经飞奔到对方面前,手起刀落之际,一颗大好人头已经跌落在地。喷涌出的血花,如泉水般四溅。惊得所有人都是愣神不已,片刻后,众人无不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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