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160)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那鲁仲见小橘要叫喊,十分慌张,却并不退让,依旧发问:“蕖香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若有难处,只管告诉我,我鲁仲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助你!”

沈红蕖并不言语,依旧往后院走去。

此时小橘已经喊来了护卫,护卫前来,拉扯着鲁仲。

“当初在金陵城茶水摊上,姑娘当日斥驳我何等的义正严词,说是烟花女子之中,也有忠义之士,难道姑娘忘记自己所言,当真是贪图富贵,才当上这镇国郡主吗?”

沈红蕖依旧不理会。

“沈姑娘!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令天下人不耻,你有何颜面见曾经的自己!”鲁仲被侍卫拉扯着,在身后大声吼道。

这句话,恰恰正中她心事,她脚步一滞,肩头微微耸动。

一个护卫紧紧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在叫嚷,说出不该说的话,硬拉扯着,把鲁仲带下去了。

鲁仲的话语,字字回荡在她心头,心中已如翻江倒海一般,千百般滋味,晦涩难言。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道场之中,竟是连太后的茶,也忘记端回来了。

她抬起头,遥遥望着神明画像,心中犹豫,她的选择,是对的吗?

她折断了羽翼,委屈承欢,成为了颜巽离的掌中之物,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颜巽离,正是害死虾子巷众人的罪魁祸首。

如今的她,有何颜面见曾经的自己。

她又有何颜面见九泉之下的父母,五姥姥、珠儿,虾子巷所有死去的众人。

还有陆霁。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就悲痛了起来,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划过心口,不见血肉,唯有锥心的疼痛。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

明明是上百名道士在一同念经,此时此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她耳中。

天地之间,只回荡着这个声音,仿若一缕清风,一场甘霖,一条穿越山林间的溪涧,安抚了她满是伤痕累累的心。

她猛地站了起来,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是他!是他!

她满心焦急地四处张望,想要从一群道士中,寻找出那个熟悉的面容,她扫过无数张面孔,却是无计可施,就像是一滴水汇入了大江大河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转过身去,眼神中满是失望,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她站了许久,最后怅然离去。

“澄明,专心。”

张真人行至神像前,对着座下的一名道士说道。

那位叫做“澄明”道士手持除尘,收回目光,低下头来,“是,师父。”

……

九月,京城,高升客栈。

“老鲁,你收拾好了吗?!”书生刘揩炎站在丙字号的房间前,扯着嗓子问道。

“好了,好了,我这就出来。”

一阵叮呤咣啷响,走出来一个背着大包小包之人,此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相貌倒也说得过去,却因几分呆气,被人称呼为鲁棒槌的鲁仲。

那日鲁仲在醉杏楼得知当初的金陵城小丫鬟蕖香,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镇国郡主,心中大为震惊,一直想要当面与她对峙,问个清楚,因而一听太后和镇国郡主要往郊外的大觉观去做法事,便走了一天的山路,装成信男善女,混入其中。

原来上官太后特别叮嘱,不要驱赶老百姓们,但因有护卫们看守,寻常人只是进不了道场里面,因而鲁仲才得以成功。

不过,却因沈红蕖跟在上官太后身旁,前呼后拥,随从众多,无法近身,直直等到了沈红蕖只携着一个小丫鬟往后院去,他才跳了出来,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接二连三地问了许多问题。

然而,无一答复,他还被侍卫如同拎小鸡般赶了出去。

他本以为自己会暴打一顿,关押个几日,谁知那护卫却只是将他赶出了大觉观,撂下一句“若不是镇国郡主要让你走,你今日至少得要挨二十大板。”

他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他没有得到答案,但好像又得到了答案。

鲁仲回到高升客栈后,愁眉苦脸地待了半月,不多久,就传来一个天大的喜讯,摄政王特别主张,今年秋季要加开恩科,他们这些考生们,不必等到来年春闱,便可参加会试了。

这喜讯传遍了大江南北,不消多时,天南海北的考生们都涌入到京城中,一时之间,这京城各家客栈挤满了前来应考的学子,房费也随之水涨船高。

一些家境贫寒,负担不起宿费的穷考生,便搬离了都城,往城郊去住,或是借宿在条件简陋的道观、寺庙之中,也好省些房费,鲁仲一行人,便是囊中羞涩的穷书生。

他们一行人,准备迁往城南的药师佛菩萨庙去,那个庙虽小,却还有几间干净的厢房可住,比起城中客栈,要便宜不少。

他们前脚刚走,高升客栈的钱掌柜就忙不迭地让新一波的考生住了进去,瞧他们的眼神,就如同打发瘟神一般。

“嘿!这帮见钱眼开的老东西,等老子高中了,看你到时候还要把我请回来!”刘揩炎不忿地说道,他虽是个穷儒生,却因长相英俊,得了个外号叫做“刘玉郎”,为人风流,颇得柳陌花街的姐儿们待见,整日眠花宿柳,如今搬离了这里,去往那偏僻的药师佛菩萨庙去,好比那发配到了苦寒之地。

“咱们早些搬走也好,这京城真真是乱花迷人眼,我来了这半年,温书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眼见就要进考场了,到那冷清的菩萨庙,赶紧抱抱佛脚。”赵生挺着个大肚子说道,他原先是个瘦子,家中贫苦,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可到了京城后,整日和同乡同好们大鱼大肉,不消半年,便吃成了个胖子,走起路来,活脱像个皮球,因而人们都称呼他为赵皮球。

“就是,就是!眼下只有一个月,就要进考场了,若还在那住着,天天和人天南海北地侃大山,书本都摸不到,恐怕就要名落孙山咯。”李生嘻嘻哈哈地说着,他平生最爱和人闲聊,一天到晚,那张嘴就没停过,因而人都称呼他为“李嘴儿”。

一行人之中,唯有鲁仲埋头走路,一声不吭。

刘玉郎瞧见了,讥笑一声:“鲁棒槌,感情你是舍不得那温柔富贵乡,吊丧着一张脸,怕不是还想着你那娇娇郡主吧?”

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鲁仲被赶出大觉观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众人都笑这呆子痴,怕是魂儿已经被那花魁郡主给勾走了,还妄想着那享尽荣华富的娇娇美人,还能多看他一眼这呆头棒槌穷书生不成?

鲁仲任由着他们打趣,并不言语。

众人说笑之间,走了大半晌的路,终于到了这城郊的药师佛菩萨庙。谁知就连这偏远的菩萨庙,也挤满了人,小和尚告诉他们一行人,眼下厢房紧张,各位施主恐怕合赁一间房了。

众人分派好房间,各自住了进去,鲁仲分到了最后一间西厢房,推开门一瞧,已经有人住在里面了,正温习书本,鲁仲见这位青年面容清俊,神色淡淡,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这人让他想起埋藏在雪山之巅上的一块寒冰。

“我叫鲁仲,今日借住在此,敢问兄台姓名?”

“姬澄明。”

“姬澄明?这个姓氏倒是罕见,咦……这位兄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怎地这般面善……”鲁仲挠着脑袋沉思道。

那名叫做姬澄空的年轻人眼波微微一动,并不接话。

“敢问这位兄台,你是哪里人,从何而来?”

“大觉观。”

“哦!”鲁仲一拍脑袋,终于回想起来了,为何他觉得这人十分面善,他从小便过目不忘,哪怕是只见过一次面,也能牢牢记住,那次他偷偷跑进大觉观之中,一众道士正在念经做法,其中一个道士,旁人都称呼他为六师兄的,感情就是眼前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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