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164)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看到面前的女子,不由得怔了一怔,这个小丫鬟,并非是公主府上的丫鬟,好像是……

“咦,你不是镇国郡主身旁的丫鬟吗?”

“许相公,我可追上你了,我叫小橘,正是镇国郡主身旁的丫鬟。”小橘气喘吁吁地说道。

“哦?镇国郡主今日也在此?”听到沈红蕖在此,许义山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些,世人虽然对这位镇国公主评价颇为不堪,但他是“茶痴”,自认为沈红蕖既然懂得那“梅间雪”,必不是个贪图富贵之人,因而对她颇为敬仰。

“许公子,你上次不是问我家郡主,那位也懂得‘梅间雪’的故人是谁吗?他此刻也在京城,你若想相见,可往此处找他。”小橘往许义山的手中塞了一个纸条。

许义山内心激动不已,展开纸条,上面写道:衡芜书院,林疏玉。

……

后花园中,众书生们正彼此攀谈,交流连络之际,侍者高声唱道:“玉姬公主。”

周围一下子都安静了,众人皆都屏息瞩目,想要一睹玉姬长公主的芳容。

刘玉郎伸着个脖子老长,踮着脚想从人群之中瞥见玉姬公主的芳容,只瞥了一眼,见到风华绝代的玉姬公主,身子早已酥麻,魂魄先失,他今日此番前来,为的是攀上玉姬公主这棵大树。万万没想到,玉姬公主本人,竟如此这般美貌,花街柳巷的姐儿,全都加起来,也比不上玉姬公主一丝一毫。

“晚辈谢玄见过公主,我家祖父常常说,公主不但长得是国色天香,更有是朝中一棵大树,若非有公主在,朝中局面不会如此安稳。”谢玄赶上去献殷勤,他虽早就见过玉姬公主,但当时有谢佻在,压根轮不到他和玉姬公主说话。

玉姬公主瞥了他一眼,嬉笑道:“哎唷,这不是谢家的老二吗?你如今是甲榜第二名,可是争气了,人都说你哥哥不错,我瞧着你丝毫不比他差。替我向你祖父问好。”说罢,用纤纤玉手,轻轻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带来一阵阵香风。

谢玄年纪轻轻,哪里经得住这个,早已被玉姬公主迷得晕头转向,点头称是。

只见玉姬公主环佩叮咚,走至鲁仲面前,为他斟了一杯菊花酒,“鲁会元,大才子,我敬你一杯。”

鲁仲赶忙放下手中的蹄髈,油腻腻的手在身上蹭了两下,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多谢公主。”

见到本次会元如此粗鄙不堪,玉姬公主兴致缺缺,面上虽还挂着笑,却推脱自己要陪其他客人,正转身欲走,面前却扑倒一个人,“咕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公主,公主,刘某人一见公主便倾倒,愿投在公主府上,哪怕做个扫地的小厮,我也愿意。”

玉姬公主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跟在一旁的冯宝宝上前俯身道:“这是末榜的刘揩炎,外号叫做刘玉郎的,本次东篱宴并未邀请她他,但他自称是鲁相公的随从,门房便让他进来了。”

玉姬公主本想抽身离去,但今日被许义山羞辱,心中憋了一股恼火,心生捉弄之意,对着拜倒在的刘玉郎说道:“你既想跟在我身旁,也不是不可,不过,我要看看你有忠心。”

“我为了公主,死也值得!”刘玉郎听玉姬公主如此说,心中以为有戏,狂喜道。

“既如此,那你就脱下这身长衫,学两声狗吠。”玉姬公主的秀目之中流露着一片冷意。

众人一片哗然。

在场的宾客都是读书人,他们都瞧不起刘玉郎这番作为,但玉姬公主这句话,让他们心中大为不爽。

鲁仲上前,欲要将刘玉郎拉起,义正严词地说道:“揩炎兄,我们读书人不可失了骨气,咱们走吧。”

“呵,鲁会元当真有骨气。”玉姬公主讥讽道,“偏偏我这府上,最容不下的就是有骨气的人。”

刘玉郎面露尴尬之色,眼见玉姬公主就要离去,立刻甩开鲁仲的袖子,趴在地上,火急火燎地脱下了身上的长衫,跪地磕头,“汪汪”的叫了两声。

周围一片寂静,刘玉郎如此下作,实在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让众人颜面扫地。

玉姬公主开怀大笑,“有趣,有趣!你今日便留在府上,不必回去了。”

刘玉郎喜得眉开眼笑,“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鲁仲愤慨离去,却忽然想起来姬澄明,一回头,却发现人群之中,并无他的身影。

……

小花园中,戏台子上的戏子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唱的是金陵笑笑生写的话本《桃叶渡》,讲的是名为桃叶的少女,因家道中落,便卖入娼门之中,流落风尘,幸而成为贵公子王献之的爱妾,得以有了立身之地,却因正妻妒忌,惨遭陷害,桃叶不忍欺辱便落水而亡,她的魂魄徘徊在桃叶渡,日日夜夜护送着往来渡江的王献之的故事。

这故事虽不是什么新奇故事,但因这台上的小戏子口齿伶俐,唱得声情并茂,传神动人,正正勾起台下人的一段惆怅心事。

一位美人坐在台下,她见戏台上那名扮演“桃叶”的小旦饱含冤屈,自投水中,以证清白,轻轻叹了一口气, “赏。”

旁边的侍女应了一声,“镇国公主有赏。”便从桌子旁堆满的散钱内抓了好几把,说着,向台上便一撒,只听豁啷啷满台的钱响。

她站起身来,身后一连串的婢女恭声说道:“镇国公主。”

“看了这会子的戏,我也乏了,要去外面赏花走走,你们就不必跟着了,让小戏子们继续唱着,我便走边听着。”

“是。”

自上次的阮儿被颜巽离打死后,沈红蕖有许久时间没到这玉姬公主府上。她今日此番前来赴这东篱宴,为的就是见到许义山。

尽管如今有有素姐姐的倾力相助,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她要寻到更多的人来帮助自己。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许义山,若他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那是最好。

到底有多少胜算,她并无把握。

但是,哪怕注定要失败,她也要试一试。

戏曲中的桃叶宁死不屈,自投河中以证清白。可她不能,她要活着,不为自己,为的是那些含冤而死的故人们。

她独自漫步在这香径之中,心中思绪万千,一阵清风吹拂,花枝摇曳,她的发髻有些松弛,稍稍一动,头上的芙蓉花簪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身旁并无婢女跟随,她正要弯腰拾去,忽然,一只手,却先将她的芙蓉花簪拾了起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之中,透着淡淡的青色。

她抬手拢了拢头发,抬头看到替自己拾起金簪之人,逆着光,她的瞳孔微微一缩,看不真切,心中却是没由来的一痛,待看清眼前之人,那一刹那,是使人心酸眼亮的一刹那,忽的一下,眼圈一红,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只听远处茱萸花坞里笛韵悠扬,歌声婉转,那小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着悲欢离合,“裙腰芳草拒长堤,南浦年年怨别离。水送横波山敛翠,一如桃叶渡江时。”*

原来那桃叶虽成了河畔里的女鬼,却因一腔痴情感动了上苍,上苍便让她成了水神,庇护渡船的众生,她也因此,能够再和王献之相见。

只不过这次相见,却是人神两别。

从此后便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沈红蕖痴痴地站在那里,芙蓉面上滚下两行清泪,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见到一个陌生之人,为何自己会忽然流泪。

许是这戏台子上的小戏子们唱得太动情了罢,许是那戏词勾起了她悼怀念故人的情思罢,她有些举足无措,狼狈万分,她想掏出手帕子,却遗落在别处。想要抬手用衣衫去擦拭泪水,但如今的她身着华衣锦服,那般雍容华贵,却唯独不能拭泪。

忽然之间,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子,原本是极冷的苍翠,却已经洗得泛了灰白,那颜色倒多了几分温雅的感觉。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