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惊雀+番外(40)

作者:玫茶肆 阅读记录

昭安公主咬牙切齿道:“那里的凶兽不会随意袭击人,那射箭之人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朝人射箭,完全不将人命放在心上,若是本宫找到他,定要碎尸万段。”

“……”

神无期拧起眉头,手指甲深深扎入了肉里。

城郊密林,那个地方近些日子去过那里的人只有他自己,而且那一日,他也确实用箭射杀了一个人。

他那日听太监一直在后面拍马屁心情不爽,事后也未曾叫人去收尸,反正一个死人仍在那里也能让林子里的家伙们吃上一顿。

可他想不明白,这实在太巧了,偏偏那人没死,还被他留在了身边。

那御医果真没骗他,这个霜儿的确受了不少伤,可还有一箭致命的又是谁射的?又是谁救的她?

战郁看着僵持在这也不是个办法,便邀道:“不如诸位先去屋内坐坐,喝杯茶?”

“不了,本王要回府去。”神无期转身,顿时失了兴趣,“心情不佳,战将军下次再约。”

昭安公主:“本宫想进去陪着她。”

战郁很快便把霜儿回到偏寓居的消息传到了神慈那里,他也是批完了今日的奏章,火急火燎出了宫。

“陛下,昭安公主尚在屋内。”战郁在门口等着他,如实禀告。

“……战郁,你随朕过来。”神慈并未直奔霜儿所在的房间,而是引着战郁去到了别院中。

纱漠然闲来无事在院里折了几支梅花枝学着插花,糯米团子脑袋上也被纱漠然装扮了一番插上了一朵小花花。

小雨躺在房瓦上,嘴里叼着梅花枝。

“姐姐还要多少?我给你摘。”

“不用了,这么多已经够了。”纱漠然用细藤蔓将花枝捆在一起,用准备好的花瓶装好。

她在养华殿和冶心师父学了不少陶冶情操的办法,不仅厨艺,就连园艺也学了不少。

养华殿种着各种花花草草,它们都汲取天地灵华生长,开得比其他的花草更艳也更盛,也不受四季规律所拘束。

“纱姑娘,叨扰了。”神慈脚步轻轻走过来,找了个石凳坐下,“朕想问问,有没有能让人恢复记忆的丹药?姑娘只管开价,即使是万两黄金朕也出。”

“陛下!这不可!”

战郁极力反对。

要知道这万两黄金国库虽是不缺金银财宝,可这些钱也是边关将士们省吃俭用囤下的,这冬日里本就缺粮,踏雪近来也有了要发兵的迹象,此时粮草告急如何能镇住将士们的心。

“陛下,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霜儿姑娘失忆并非仙术和药物能医,万两黄金花在此处,不值。”

第33章 昭霜一箭(三)

神慈沉着一张脸, 帝王的威气淡了几分。

纱漠然心知她不应当和自称“朕”的神慈一同坐着,可是她心里不悦,此刻也不想去遵循这古板的礼仪制度。

纱漠然将花瓶放在面前, 又拿起裁刀修剪花枝。

“陛下迫切想要霜儿姑娘恢复记忆,可有缘由?她是昭安公主身边的人,你们相识相知才不过短短几日, 您的待娶王妃也在这府里,您如此关心, 可是会让她们姐妹二人心生嫌隙。”

神慈剑眉上的青筋被他皱得暴起, 他攥紧了拳头,却是答出了与心中所想不符的答案, “朕只是想找她再说说话, 已经别无所求。”

“……”

纱漠然着手准备将裁剪下来的枝叶清理掉,低眼一看,那糯米团子就跟个恶鬼一样全吃了个精光。

“啾……”糯米团子打了一个嗝, 在石桌上滚了一圈,“啾咕。”

“那如果霜儿姑娘醒来了,荣王殿下过来要人, 陛下会如何做?也要像之前一样, 任由荣王殿下欺辱霜儿么?”纱漠然替霜儿输灵力疗伤时也看到了她身上多处伤痕,虽然都已经结痂, 但那几个明显的箭射出来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神慈对霜儿的感情让人有些看不懂也猜不透,他虽然是在隐忍,但也没有在某种方面对霜儿表现出偏爱。

如果纱漠然是霜儿亲近之人, 她也不会希望将霜儿托付予他。

神慈的眼里只看得到利益, 情爱这种东西对他们帝王家的人来说无非是巩固地位所需要的东西。

因为神慈执意要见霜儿一面,他今日决定暂留偏寓居住下。

小雨偷偷看着神慈进了屋内休息, 转身就对循霄问:“你觉得这皇帝是个好人吗?”

循霄笑说:“世间对错本就是因立场不一,人孰好孰坏也要看他做的事情能否得到天下人认可。”

小雨:“我觉得当皇帝的没一个好家伙。”

“神慈为帝这些年苍傲子民通商贸易做得不比天阙差,赋税也调低了不少,至少在帮子民改善生活这方面,吾且认可他是位好的君王。”

“可我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利用姐姐来抄了魏尚书一家?而且魏显私吞粮草是战郁一早就发现的,他完全可以拿着这个直接给魏显定罪。”

循霄失笑,揶揄道:“所以你还是年纪小不懂事。”

“……”要不让他摔一跤吧?

小雨有些憋屈,跨了几大步进了自己屋子。

昭安公主晚上不便歇于此,半夜时霜儿中途醒过来,瞥到了外面院子里亮了灯。

屋内的熏香已经见底,霜儿扶了扶额,头痛了半晌。

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她模模糊糊想起了一些东西,虽然出现的人和声音依旧没什么印象,但是她能肯定自己应当不属于苍傲,她好似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雪原巫女。

梦境里她站在一片被银霜包裹的雪地上,风雪刮得很大,她却根本不畏惧严寒。

只是在那片地方上肆意奔跑,她嘴角就不经意露了笑。

院子里的灯仍未熄灭,霜儿打算出去透透气,穿好了鞋就轻轻开门出了屋子。

梅花树下,神慈挑灯而立,接住了刚落下的梅花瓣。

“观雪亭。”

霜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神慈听见她的声音之后慢慢扭过头,眼神很温柔,像是在看一个久未谋面的故人。

神慈顿了顿,低声问:“你……身体还好吗?”

“霜儿身体已无大碍,承蒙陛下抬爱。”霜儿绕过他看向后面石桌上摆的一个酒坛子,小心问,“陛下夜里出来喝酒吗?”

“……是啊,借酒消愁。”神慈过去将提灯立在石桌上,慢慢揭开了酒坛子,给碟子里满上。

霜儿闻着酒香一时有些馋,便也过去拿着一个碟子想满上。

她先抱着酒坛子仔细闻了闻,倒了些浅尝一口。

“这酒……是梅花酿吗?”

“最近酿好的,不合你胃口?”神慈抬抬眼皮,看向她。

“这酒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梅花,是初开的吗?”

在酒品上有些造诣的人能很容易品出酒与酒之间的小差异,就比如这初开的梅花的酒,它的酒味和香味没有生长很久的梅花那么浓郁,也不易让人醉。

“你想起什么了?”

霜儿捏着碟子,指甲轻敲了两下,“陛下,您觉得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会是因为什么?”

“你要问的,可是无期?”神慈又倒了些酒,用手指在碟子里捋了捋,“无期是朕的皇弟,她母亲生前是父王最爱的女人。可正是因为父王对他们母子的溺爱,后宫里的其他人生了嫉妒心,太后的寿宴上,有人买通宫人让无期给母妃献了鸠酒。”

神慈端起碟子仰起头将酒往嘴里倒。

清酒淌过喉间,还留着淡淡的梅花香,他解了渴,继续说:“无期因此也被父王冷落,所以当年送质子去踏雪,父王也从未想过给他留活路。他变得多疑,时常会显露残暴的一面,他身边的太监、婢女甚至是侍卫都无一幸免。”

霜儿下意识碰了碰自己胳膊上曾被神无期用箭射伤的伤口,抿紧了嘴唇。

人多疑总没错,可因为这个伤了无辜之人,那不论怎样都无可饶恕。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