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惊雀+番外(5)

作者:玫茶肆 阅读记录

他的白纱稍稍露了点缝隙,纱漠然偷偷看过去,他那双眼睛跟小钱一模一样——空洞,没有一点儿神韵。

“你是小钱吗?”纱漠然把地上的贡品捡起来重新放在贡台的盘子里,一边传语问。

白衣男人听到纱漠然整理的动静,拿竹仗敲了敲自己的腿,说:“吾乃此地的财神,循霄。”

循霄,师父当时称他霄公子,果然是他。

纱漠然把最后一个桃子摆好,荷包里的血糯米团子就跑了出来,直窜到了循霄身上。

手里的桃子好像变重了一点,循霄微微笑着,问:“你也要吃桃子吗?”

糯米团子一大口咬了下去,尝到了酸酸甜甜的桃子,开心的在空中飞来飞去。

“它有点脏了,我带它出去冲冲澡。”

纱漠然一手抓过血糯米团子,走到门外接着雨水给糯米团子揉来揉去。

循霄站在里头,好心提醒道:“糯米团子遇水会变黏的。”

纱漠然给糯米团子揉了几下终于干净了,不过确实如循霄所言有点黏手,但问题不大。

“这团子倒是黏你,还没见它多喜欢黏人。”循霄听着脚步声,继而又问,“冶心只教了你传语术?”

“师父教我的很多,此番下山我为寻归师掌门,也为我自己,寻药。”纱漠然觉得再说出这种话有点像是在欺骗自己。

其实能不能恢复声音她不在乎,她只想知道当年执意要毒哑她的人用意是什么。

糯米团子又肆无忌惮绕着循霄的手指转圈圈,本来沾了水就黏,硬是贴在人家手上,不过还是被人家扯了下来。

“吾对毒不太了解,但吾可以同你一起去找找医仙。”循霄在地上敲了一下,问她,“医仙谷会去吧?”

医仙谷这个地方避世已久,就连归师都不知道如何寻路。

纱漠然还没回答他,循霄就听着外面的雨停了,拄着竹仗就往外走。

纱漠然跟上他,传语问:“前辈当年为何要将我救下?”

土地泥泞,循霄不再拿竹仗找路,全凭感觉也走得稳稳地,他似是思索了一下,很快答:“分身做的事,吾控制不了。吾在这睡太久了。”

纱漠然觉得可能问不出来什么,循霄带他走到了个宅子外停下来,一个村里有个宅子其实还挺少见的。

王府?他要来找王明?

纱漠然看着循霄一仗推开府门,直接用法术将屋里的人生生都拽了出来。

一拽一个准,这位前辈是多记恨他啊?

“谁大半夜的拽本大爷?不想活命了吗!”王明揉了揉眼睛,一屁股摔在水淋淋的地上,凉都凉醒了。

循霄背对着纱漠然,说:“你回避一下。”

纱漠然不太理解这位前辈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还想悄无声息杀人灭口?

循霄施法将纱漠然隔离在了府门外,他转了转手里的竹仗,就静静站在那。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臭瞎子!别以为换了身衣服就能攀上枝头当凤凰,贱命还不给老子磕一个!”

“嘈杂。”循霄虽看不见,但这一棍子打得又正又严实,疼得王明只得在地上打滚。

“杂秽!等老子到了京城告诉我爹娘,你就死定了!”

循霄又一棍子劈下来,直把人打得血都呛了一口,他语调依旧很平,“你们骂吾瞎子吾不曾计较,但是她,谁都不许说她哑巴,特别是你这种人,更不许打她的主意。”

循霄第三棍打在了王明肚子上,王明吐了一口血,抱着肚子哭喊都没人应。

半个时辰后,纱漠然见府门开了,循霄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纱漠然往里面瞟了一眼,但循霄关门很快,连地板都没瞧到。

“有血,你不便看。”

纱漠然有点担心,传语问他:“他还活着吗?”

“……不至于这么快就死。”

循霄往前挪步,风吹起他的面纱,纱漠然只瞧见了他耳垂上带着的那青色玉坠,互相碰撞发出了玉石声。

纱漠然跟上他,问:“现在去哪?”

“桃枝镇。”

第5章 一山断枉(四)

这一路上循霄拄着竹仗着实不方便,但他也不喜欢别人触碰,纱漠然只好提议找个绳子牵着他走。

循霄却又觉得绳子牵着太招人误会,于是在他和纱漠然手上系了根红线,用来感知对方方位。

其实比起说感知,不如说是循霄牵着线跟在纱漠然后头。

这几日行路,循霄只感觉纱漠然走走停停的,多耽搁了一日的路程才到桃枝镇。

桃枝镇这边倒是有了热闹的气氛了,纱漠然刚一踏进镇子,那糯米团子也跟着开心的到处看。

“啾咕。”

糯米团子最后落到循霄手背上,总想着怎么讨他欢心。

循霄一手去戳了戳糯米团子,问:“你是不是吃胖了?”

纱漠然看糯米团子今天胖得有点怪异,然后低头往自己荷包里看。

果不其然,这小团子把她在路上采的蘑菇全都私吞了。

糯米团子见纱漠然似乎有点气凶凶的,直接在循霄手上跳跳跳,蹦到了人家肩膀上。

循霄伸手去安抚糯米团子,又问纱漠然,“怎么了?”

“我在路上采的蘑菇,都被它吃光了,身上的银两也吃不了一顿。”纱漠然传语虽然没有情感,但是她那张脸早就气得红了一大片。

“……找个地方。”

阳光正好,桃枝镇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循霄找糯米团子捡了个破瓷碗,随便就找了个人流多的地方,然后纱漠然就见他不疾不徐跪到了地上。

纱漠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他这是在从操就业,乞讨了。

“你不是财神吗?怎么还要来这街头讨钱为生了?”

循霄衣衫干净,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仙人下凡,如果这样就能讨个饭钱,真的是那人昏了头。

“你也看到了,断枉村拜我的人不少,但是都不富裕。财神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啊。”

“青萝,拿些钱给这个公子吧?”

一名黄裙女子路过停下,叫着跟在身边的侍女从钱袋里掏出了几两银子丢到了破瓷碗里。

黄裙女子走前随便瞧了一眼旁边的纱漠然,然后沉着脸往人群里走去。

“……”

纱漠然没太在意那女子轻蔑的眼神,低头看着循霄从碗里摸起那一些银钱。

循霄手指在银钱上摩挲,很是满足地说:“这点钱能凑合一顿了。”

糯米团子开心的围着破瓷碗转圈圈,然后又撒娇似的往纱漠然怀里贴。

“啾咕。”糯米团子对着纱漠然叫了一声,然后从嘴里吐出了银钱。

纱漠然拿着糯米团子吐出来的银钱,有些纳闷,传语问循霄:“它吃钱?那我荷包里的钱也是它吃的?”

循霄好似乎笑出了声,他说:“这团子沾了财神之气,可是个招财的宝贝。”

“啾咕。”

糯米团子贴着纱漠然的脖子,像是一只在被等夸的小孩子。

“……”

纱漠然有些不安地看着远处的人群,传语说,“不对劲,那女子看着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在这偏远的桃枝镇?”

循霄把银钱塞进衣袖,不紧不慢说:“王明一家子在京城生意都不好做,自然有不少人跑这边来。这里有渡口,货物远销也能赚不少。”

“京城如此繁华?怎会做不下去生意?”

纱漠然刚一传语问出去,恍然又想起十二年前那群人说的妖魔鬼怪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家里的男丁死了不少。

是夜。

循霄拿着乞讨来的钱找了家便宜的客栈租了间房,为了省下饭钱,纱漠然不得不与他同住。

反正也是个瞎子,看不见什么。

纱漠然端着两碗阳春面回客房,正巧看到了循霄正把那戴在头上不知多久的斗笠拿了下来。

斗笠下,循霄的正脸可比那只能透过面纱悄悄瞧的侧脸好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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