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夫人寸心如狂(118)

作者:藤鹿山 阅读记录

若真叫一介私生女,马奴之女当了一国皇后,这算什么事??

“你不睡觉,翻来覆去的做什么?”

不知何时,床榻外边的义宁被他吵的睁开眼睛,一双冷目凉飕飕的瞪着他。

高彦昭一时心虚,却也忍不住多嘴,问起与乐嫣同身为宗室女的妻子。

他知晓妻子与乐嫣有几分交情,并未直接问,反倒是转着弯问她:“近来朝中许多事叫陛下头疼,我亦是跟着忙前忙后。对了,你可知晓一些将军府时的旧事?”

义宁打了个哈欠,被丈夫吵醒语气自然不太好:“忽地问起这事做什么?我那时才几岁?能记得什么……将军府,唔…那都是太祖家中女眷高太后她们住的地方,我随着我父母住的远,只是逢年过节随着母亲过去一趟……”

她只能算当今堂侄女,若论身份算,比起乐嫣这等来,都差了一层。

高彦昭却问她:“一事说来叫我稀奇许久——据我所知,善化长公主成婚那年,太祖已经在绥都称帝。便是你那几位不知隔了几房的表姑们,也嫁的都是一方豪族,各地雄踞一时的将领之后。先帝为何独独将善化长公主与乐家安排了婚事?纵使四处战乱不平,也不该嫁给一介没落世家,自身也不见本事的驸马督卫……”

义宁有些不耐烦,“你什么意思?拐弯抹角问我这些做什么?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高彦昭连忙打着哈哈:“哪里有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些好奇,对,有些好奇罢了……”

义宁冷笑了声:“你直接说,说你觉得我那姑母有毛病就是了……”

“什么意思?”高彦昭脑中茫茫一片。

义宁轻轻叹了一口气:“家中有传过姑母当年旧事。姑母自小身子就不好,有疾常年服药的那种,许是吃药吃的久了,脾性就有些古怪。她十五六岁的时候,无缘无故就是寻死觅活。那时候我还没出生,都是听我娘说的。说姑母上吊自杀过好几回,脖子上都勒处一条条血痕,还割过腕,被老太后和先皇后几个救回来好几次,连夜眼都不错的看着,这才没给她自尽的机会。后面许是怕她年纪轻轻没成婚就死在家里吧,究竟是不吉利,日后也每个归宿,许是觉得她成了婚就好了,有了孩子就不悲春伤秋了……”

她止不住朝着高彦昭耳畔悄声嘀咕,“我娘说啊,她许就是跟姑丈早早看对了眼,家里人不同意这桩婚事,她这才一哭二闹三上吊,纵着两位宠着她,这才叫那般凶狠的先帝都点头同意了她的婚事。罪过罪过,我一个晚辈不该议论长辈的事儿,她如何也是我的姑母,大徵的长公主,远远不是你能背地里妄议的,睡了睡了!”

高彦昭还是头一回听见此等事迹,想来皇室瞒的紧,他忍不住继续问她:“你难道没有想过,莫非长公主婚前就——”

丈夫这等忤逆自己长辈之言叫义宁攒眉起来,她语气都带出了愠怒。

“你是听了最近谣传?可别再跟着那群蠢货们胡言乱语了去!老宅成日在高太后眼皮子底下盯着?老太后多狠辣的眼睛,能给一个外男私通的机会?且姑母我也知晓的,我记得她,她虽然性子冷淡,但对着我们晚辈一直都很温柔,从来不会骂人,连冬日里瞧见婢女在廊下扫雪,都会心软的人。”

义宁记得,她的那位姑母字画诗词造诣都极高,小时候还教过她画画呢。

姑母生的算不得国色天香,却格外秀气文雅,说话曼声曼语。

总喜好穿一身月白兰花的长衣,在亲戚女眷高谈阔论之时,静悄悄坐在临窗的塌边。

许是她的气质太过纯净,温柔,在小孩心目中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义宁许多年都想不明白,驸马姑丈为何会放着一个如此美好温和的姑母不稀罕,稀罕一个卖草鞋的娘子?

男人,果真都是睁眼瞎。

第77章

密云滚滚, 春日多雨。

一连几日,窗外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

乐嫣听着宫人们与她说起近来的朝中事。

说北胡新帝送来了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儿子给朝廷为质。说起那孩儿是如何哭声如雷鸣。

太后许是要朝着朝中彰显出圣母气度来,又许是盼着孙子多年一直不得。等那北胡小儿一送来, 她便力排众议将人亲自接到自己宫中抚养。

原本太后打算盛情款待, 亲自教养, 谁知那孩儿哭声震天——太后才养了两日就闹得一个眼下乌黑, 精神紧绷。她也再不提什么圣母气度, 黑着脸令人将那北胡小儿移交去给了宫人。

正说着,便见有乐府的仆人求至乐嫣身前来时。

那人乐嫣认识, 是乐驸马身边常年跟随的小厮。

他甫一见到乐嫣, 便跪地恸哭, 求着乐嫣:“娘子!大事不妙!驸马天一亮便被太后的人请去宫中。奴才眼看天快黑了,牵着马车去宫外等着爷。谁知左右一直等不见人, 奴才一问顺贞门中认识的宫人, 那宫门阍人说一整日都没瞧见驸马入宫!”

乐嫣起先倒是不疑有他, 觉得许是宫门阍人一时漏看了,她派了人入宫门处去询问一遭。

如今的乐嫣人脉吃的开, 要询问任何一个宫门阍人, 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胡弄她。

过了好一会儿, 出门探问的宫人才折返回来。

道是四处打听过了, 才从奉先门前守门的人口中打探到,他见过驸马爷从那处入宫。

乐嫣一听, 登时心绪微沉,眼皮直跳。

那什么奉先门, 多偏僻荒凉的地儿……

小时候曾经跑去过那处玩耍, 各处年久失修的厉害,甚至墙角都有好几处狗洞。

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她心中有数, 老好人,如何能得罪的了人?

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乐嫣这般想着,难免心神不宁,忧心忡忡。

她努力平了平思绪,吩咐周身侍从:“备礼,我要入宫一趟。”

珍娘见此,不免上前阻止她:“娘子,如今离您大婚日子渐近,太后本就不喜欢您,何不传信去给陛下?此事由着陛下决断便是……”

乐嫣立即阻止她的话。

少女神情平静,眸光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珍娘,陛下政务繁忙,如何能动不动就劳烦他?且……那是我父亲。”

再有不是,也是她父亲。

往日可以不见面,见面可以吵架拌嘴,甚至她可以叫皇帝去罚他俸禄,贬他的官。

可若是真有人凌侮到了父亲头上,那欺辱的不也是自己的颜面?

她如何能坐视不理?

……

乐蛟自从京城有事关乐嫣身世的传言,便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好在如此度日如年的情况很快戛然而止。

皇帝下旨,命谣诼皇后者,诛杀之。

此令一出,那些人声沸腾的言论,那些恨不能将皇后往泥巴里踩踏的不逆言论,伴随着京城三日不绝仍冲刷不干净的青石板,彻底消弭无踪了去。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在皇帝盛怒之下,再无人敢触及逆鳞。

就在驸马以为松了一口气之时,却接到了宫中太后的宣召——

新雨过后,空气水汽氤氲,地上泛着潮湿缠黏之意。

廊前光影交错,环佩叮当。

乐蛟拜见过太后,见太后垂着手袖在廊下石桌前坐着,身边只随着一位相貌清俊身量颀长的内监。

乐蛟还没来得及请安,便见太后笑了起来,冲他摆手。

“驸马别拘着了,坐下来陪哀家喝些茶。”

“谢太后恩典。”乐蛟心中直跳,面上却不动神色。

太后语罢,便招来宫人,由着宫人端来铜盆替她净手,而后太后亲自碾碎茶叶,泡起茶来。

乐蛟被冷在一旁许久,未听太后一言,只觉坐如针毡。

他本就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辈,也不喜欢与人玩耍心计,一时忍不住口快便道:“太后是不是因谣言之事宣召臣入宫的?此事当真是荒谬!不知是何人心思如此狠辣,才编造出此等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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