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着打开了五罐茶叶，最后都默默合上了。

“我们喝水吧。”

他给凌故月和萧谨都倒了一杯水，凌故月还没喝，就闻到水里有股泥土味。

“你们这里的水源过滤有点……”凌故月不好把话说完。

“这边的过滤厂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只有几个老人在干活了。”

“好吧，说了那么多话，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邱皓。”

“您也姓邱？是邱靖羽的亲戚吗？”

提到邱靖羽的名字，邱皓的脸色就有点难看。

“我是他堂哥，不过我们不熟。”

“这样啊。”

“你们都查到什么程度了，跟我说说吧。”

凌故月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阐述：“我们发现有一个历史久远的实验团队，一直在做混血配对实验，貌似是为了培育出优质基因，而不优质的基因都被他们封进水泥里，投进了清苇湖，后来就是十二年前的暴乱引发了纯血和混血的争议，并且催生出脑特晶体，我想知道暴乱的前因后果，以及脑特晶体这个研究方向一开始是谁提出来的。”

邱皓冷笑一声，嘲讽道：“我要是知道那么多，我还在这里当镇长？”

“那就说你知道的。”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萧谨在凌故月开口前抢先一步回答：“我可以给你们镇上的小学换一套新课桌。”

邱皓眉头一挑，貌似有些心动。

萧谨乘胜追击，继续劝诱：“我看你们小学的跑道都还是泥土的，孩子多容易摔倒啊，正好我认识做建材的朋友，我再帮你们修一个塑胶跑道吧？”

“你用西北狼族的公款给红狼族修小学？”

“我用我自己的钱，我这人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做慈善。”

邱皓给萧谨满上了水，然后点了点头。

这大概就是钞能力吧。

邱皓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其实理由很简单，当初有几个西北狼跑来我们这里做考察，本来我们没太在意的，后来发现他们怂恿比较贫困的村民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直接触犯到了我们的底线。”

“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借腹孕育混血，生一个五十万，直接把培育好的受精卵放入子宫，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拉走，要是有孕妇难产死了他们概不负责，我们就是因为难产死亡数量上升异常才发现的。”

凌故月皱起眉，感到不解。

意思是十二年前混血实验还在继续？可是那个实验团队早就解散了。

而是西北狼族跑去红狼族领地做这些事，未免也太猖狂了点。

“他们简直毫无人性！”邱皓愤愤不平道，“专门找那些家里穷没读过什么书的小姑娘骗，吹得天花乱坠的，好像轻轻松松就能得到五十万，结果呢，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开膛破肚的死在了手术台上！”

“她们不懂，那他们的父母不管吗？”

“那种家庭，五十万就能让他们红了眼。”

“那为什么你们会怪罪到混血头上？”萧谨忍不住问。

“因为那些畜生里面也有混血，都是像你一样比较完美的混血，他们明明是通过实验出生的，长大后非但没有制止，反而还大力推崇混血实验，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才是真正做到了进化。”

那岂不是和符月沈戎的思想差不多？为了能让生物进化、突破屏障，而去牺牲一些底层的生命。

萧谨皱起眉头，不悦道：“但是像他们这种孕育后代的方式，根本就违背了道德底线以及社会伦理，把自己的母亲当成容器，同时又物化了自己。”

“是啊，我们想把他们赶出去，可是根本赶不了，”邱皓愤恨道，“他们不止有实验团队，还有保镖，也都是混血，他们这种混血确实厉害，反应力和攻击力都比我们强很多，我们有枪都很难打赢。”

凌故月问：“情况这么严重，你们上报给上级了吗？”

“有啊，他们反应还挺快的，上报两天就回复我们了，说会尽快解决，然后我们等了两个多月吧，上头派来了一些人，他们召集了很多年轻的男人跟他们去市里，又过了一个月才送回来，但送回来好像……就跟丢了魂魄一样。”

凌故月多少也猜到什么了，这是给他们用初代脑特晶体了，还是实验期的。

“他们把人送回来后也没干什么，就每天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根本不去制裁那些混血和西北狼，后来又死了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我们就急了，集体堵在门口给他们施压，他们只是说再等两天。”

“那两天后行动了吗？”凌故月问。

“唉……”邱皓重重叹了口气，“两天后……在下午六点多，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有一辆大卡车直接闯红灯撞上了两辆轿车，造成了连环车祸，然后卡车上下来了一群男人，他们持械对着轿车里的实验团队一阵打砸，对方也掏枪还手，我当时在现场，那真的……”

邱皓顿了顿，调整了下情绪才说下去：“他们好像都不知道痛一样，被枪打到血肉模糊了都还能继续攻击，那些混血和西北狼也搬来了救兵，暴乱持续了很久，直到两方都死得差不多了，才渐渐平息。”

“那你们上级……”

“上级最后只给了我们一些钱，然后带了几具尸体回去，就再也没管过我们了，直到七年前的那场战争，我才知道脑特晶体的存在，我们……”邱皓咬了咬牙，愤恨道，“这个镇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块试验田！”

第154章

邱皓给他们找了一个住处，是镇尾的一间小旅馆，老板是西北狼族的一个大叔，有点胖胖的，看起来很和蔼。

凌故月朝邱皓道了谢，然后上到房间，他没休息，就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小时，然后带着萧谨翻窗户跑了。

他可不信任这镇上的任何一个人。

邱皓说的那些八成是真的吧，但两成的假也很重要，甚至有可能是事件的关键点。

他总觉得邱皓把镇民说得太无辜了。

对正常的家庭来说，再穷也不会让女儿靠十月怀胎去赚五十万。

以前凌故月家里也穷过一段时间，那时养父投资生意失败，他们兄妹两在学校的伙食费都快给不起了。

妹妹长得漂亮，是镇上比较出名的小美女，某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个猥琐的老光棍拦住她，说会给她一笔钱，能缓解家里的压力，只需要每周陪他玩一些游戏。

她很害怕，是哭着跑回来的，爸爸知道以后抄起棍子直奔老光棍的家把他打到鼻青脸肿，爸爸死活都不认错和解，结果赔了两万块又蹲了十五天监狱。

那十五天凌故月也没闲着，仗着自己未满十六岁每天都去把老光棍揍一顿，被警察抓了就乖乖认错写检讨，悔过得声泪俱下，然后第二天继续揍，谁也拿他没办法，爸爸还没出来，老光棍已经被凌故月打到搬家了。

虽然让贫困的家庭又背上几万块的债务，但他们都觉得自己没做错，但凡是个爷们都不会忍气吞声让女儿妹妹受到委屈和伤害。

骚扰都能让他们那么愤怒了，更何况是怀孕那么大的事呢？哪个三观正常的父母会让女儿干这种事给家里赚钱？

还死了人镇长才发现，突然多那么多单身怀孕的孕妇他们就没发现？

凌故月也是在镇上长大的，他知道在这种地方消息传播得有多快，镇尾的媳妇早上刚查出怀孕，镇头的镇民晚上都知道了。

有可能是代价大于利益，他们后悔了，才和实验团队翻脸。

当然这也是凌故月的猜测，具体要看镇民的表现。

他们要是发现凌故月一行人偷偷逃跑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为了观察他们的反应，凌故月他们没跑远，而是在山上支起了帐篷，这里好隐蔽，方便转移，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