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枕山河+番外(54)

作者:予宓 阅读记录

“这些药我们中原人祖祖辈辈都用,就像你们信赖脚下的土地一样,我们也信赖土地里生长出的药材,就算您不信我,可是巨诚已经答应我会喝药,会按照我的方法医病…”

巨村长听到这厉声打断道:“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

“不管怎么样,昨晚我已经让他喝过一副药了,剩下疗程的药也已经给他了,您也见到了。”

“好啊,你们这些中原人,便是要过来害我们,害我们整个村子!”巨村长几步上前,抬起巴掌正要落到苏岫脸上。

他那飞扬的袖子,却被一个稚嫩的小手抓住了,巨诚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温吞道:“阿爹,我已经喝过药了,我方才如厕时,见那颜色浅了些,临水自照也觉得好些了,阿爹你看看我,是不是白了些?”

巨村长见了儿子,脾气才和缓了些,他捧过儿子的小脸,仔细看了看,重点是眼睛,虽还达不到黑白分明,但似乎真的有所好转。

巨诚还是不卑不亢,年纪轻轻却像个小大人,冷静又敏锐,十分有眼力,他看阿爹眼神里怒气减了些,便趁热打铁地朝地上一跪:“阿爹,我真的不想再像萝卜一样被埋在土里了,昨夜有乌鸦来啄我的头,脸上都被啄坏了,是苏姐姐给我上的药,你看看经过了一夜,是不是已经好多了?”

哪里是好多了,若是他不提,旁人都看不出来。

巨村长默然,他身后有些老实厚道的村民站出来实话实说道:“我见诚儿属实好了些。”

还有些牧民说着听不懂的当地话,看样子也是在规劝。

忽而有个妇女跑了出来,领着一个小女孩,扑倒在苏岫脚下,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声泪齐下,苏岫是一个字都没听懂,连忙伸手去扶,这妇女却是不肯起来,她只能茫然地望向众人。

“她是说,她的孩子吃什么吐什么,什么法子都用了也不见好,这是在求你呢。”

苏岫听后一抬头,竟是巨村长在转述,她微微一笑:“劳烦巨村长问问她,孩子这样多久了,有无腹痛,可是吃坏了东西。”

巨村长面色一沉,却还是如实问了,两人又是用当地话说了半天,苏岫听了转述才豁然开朗:“您孩子这是肚子里闹虫子,只饿着可不行,我来调制些乌梅丸,吃上几顿就能好。”

巨村长刚和那妇女说好,便有涌过来好几个人,抓着苏岫的手说话。

“求你也看看我家孩子吧,我家孩子总不爱吃东西…”

“我堂客最近夜里睡不好…”

……

巨村长面冷心热,不忍看着那些不会说官话的干着急,只好留在一旁转述。

巨诚则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悄悄与苏岫对视,又朝她吐舌头,俏皮又可爱。

在苏岫治好了几个村民的病之后,她的名声便在亡川传遍了,都说这军营里出了个大巫,专治疑难杂症。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这里没什么懂医的人,只会用些偏方,简单的病也给迁延坏了。

巨村长虽然还是对中原人抱有偏见,可总算不拦着大家医病了。

算起来这个季节是亡川最热闹的时候,牧民和村民都聚到一起,这其中不乏有年轻小子,漂亮姑娘,这都凑到一起,一来二去的便成了姻缘。

故而深秋便是婚礼办的最多的时候,亡川每举办一场婚礼,就会连带着一场舞会,便会热闹一整夜,灯火通明,欢歌笑语。

当年黄岱带着部队意外驻扎在此处,也逗留了许久,还留下了些旧部一直在这,可那些将士却从来没有机会参与到舞会之中。

只能远远地看着村子里家家户户亮如白昼,歌舞升平。

但这一次,也算是借着苏岫的面子,他们总算打入了亡川人的内部,正儿八经地参与了这场热闹非凡。

亡川人自己酿成的酒,格外醇香浓厚,那味道传出来,连花草也为之倾倒,星月也为之黯然。

苏岫本就不胜酒力,被村里人接连敬了几杯,脸便红了,她高高兴兴地走到人围着的圈里,用弹琵琶的手法弹起了胡琴,那琴弦被她拨的乱颤,她还洋洋得意。

旁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纵着她荒唐。

到了下半夜,上了岁数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便只剩下青年人,他们到远处赛马,在草地上跳舞,恣意潇洒,自由自在。

苏岫也半躺半坐在草地上,看着风吹起草的浪潮,她闻着空中的酒香,打了个饱嗝,桑枝过来扶她:“醉了吧,喝了那么多酒。”

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苏岫也不能免俗,她红着脸,大着舌头:“我没醉,就是有点晕。”

她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忽而觉得有个人朝她走过来,由远及近,那身形面容实在熟悉,像是梦里见过多次的。

她便以为又是梦,结结实实地扑了过去,含混道:“你来了,好久好久没见你了…”

--------------------

第49章 圣君归旧地

====================

白榆君坐在帐内,听着账外秋风怒号,须臾,桑枝走了进来:“圣君,路上颠簸寒冷,喝些牛乳茶暖暖身子。”

“多谢。”

白榆君拿了一盏茶在手里,却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塌上睡着的苏岫:“她昨夜喝了多少?”

“大约半坛子?”桑枝也不确定,只道:“苏医师酒量不太好,村民们又热情,所以才…”

白榆君轻笑:“她还真是在哪里都挺受欢迎的。”

从桑枝走进来,白榆君还没看过她一眼,估计也不会再与她说些什么,她便知趣地转身离开。

许是闻到了牛乳茶的香气,苏岫那比狗还灵的鼻子先醒了过来,随后眼睛也跟着睁开,她循着那香味看过去,却先看到了白榆君。

两人目光交汇,白榆君粲然笑道:“你醒了,要喝茶么?”

苏岫还是愣着,似乎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认识了?”白榆君凑近了,打趣道。

下一刻,苏岫便扑上去紧紧抱住他,一如昨晚那般,只是少了酒香,多了真切。

“我以为我又梦到你了…”

说着,苏岫去摸白榆君的手腕:“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受什么伤。”

“没有,好着呢。”

苏岫还是执意要把脉,白榆君也不躲,只是拿话呛她:“我教你医术,便是防范将来有朝一日,我会医者难以自医么?”

苏岫白了他一眼,号脉的手却不停下,片刻后,神色凝重道:“你还说没受伤,这气血分明不足,又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吧,追月就是不会说话,要不然早骂你了,有什么事让你那么急…”

不待她说完,白榆君附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周遭便静了下来,只有窗棂被西风鼓动的沙沙声。

“见你还不是第一要紧事么。”

白榆君难得主动说这样动情的话,苏岫忍不住覆上他的唇,深深吻了下去,动作间不经意碰到那狼纹面具,便顺手给摘了,仍到了塌上。

等到两人缠绵过后,温存已罢,苏岫才看了看那面具,又瞧了瞧白榆君的真容,她竟一时想不起来是何时将那面具摘下,她连忙拿起来:“我…”

白榆君将她搂在怀里,温声道:“无妨。”

苏岫深深地望着他,眉似剑,眼若星,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我听军里的北陵人说过的,北陵人认为狼是神明的使者,一如中原的傩戏,北陵人相信只要让他们最英明神武的圣君带上狼面,就可以替他们惊驱疫厉之鬼,圣君也因此有了责任,从他成为圣君的第一刻起,任何时候都不能摘下面具。”

说着,苏岫正要替白榆君戴上面具,白榆君却拦下她:“也不是任何时候,如果圣君遇到心爱之人,便可以摘下面具。”

苏岫心头一震:“所以,早在清致镇时,我哄你摘下面具,你便照做了,原来那时你就…”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