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凋碧树(217)

刘大夫道:“小人只能大致推断出这毒是乃是一种寒毒,你看他脉象细弱飘忽,全身冰凉,肤色青白,都是寒毒之症。”柳若丝低低应了一声,心想多留无益,正想抱了他离去,忽然心中一动,直跳了起来,大声道:“你说这是寒毒?”刘大夫下了一大跳,忙忙应道:“是是,正是寒毒。”柳若丝脸露喜色,喃喃道:“寒毒,寒毒。”暗道千心蓝的解药是烈性春药,千心蓝果然该是寒毒没错!抱起龙惊非,一阵风般掠了出去。

刘大夫看着她忽来忽去,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紧紧关好房门,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奇怪,奇怪,这般高兴,难道是找到解药了?”想了想又道:“毒已进了肺腑,便有解药又有何用?”他妻子颤巍巍道:“老爷,那人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刘大夫道:“哼,死倒是没死,不过也差不多啦。倒也奇怪,我原先也觉得他已经死了,不过只剩一口气而已,谁知后来一看,这口气虽弱,却是连绵不绝,一时怕还断不了,算得神奇了。”

这刘大夫虽然医术算得精湛,但他既不习武功,对内力之用便无从知晓,中这样剧毒,换作旁人,便是一百条命也一起没了,但龙惊非内力深厚,毒发之时真气自动自发护住心脉,竟然吊住了一口气在。但也只是吊住一口气而已,刘大夫的妻子说他已死,这话也并没说错。

柳若丝掠出刘府,便直奔梅落尘等人停留的李宅而去,须臾奔到,仍是翻墙进去,直奔最后面的独立小院。她掠进小院,梅落尘等人已被惊醒,几人匆匆起来,开窗查视,见她浑身是血地负着一动不动的龙惊非,各自吃惊,梅落尘忙忙开了门,将她接进房里,还未来得及说话,柳若丝已道:“你的貂儿呢?快给我!”

梅落尘微微迟疑,道:“怎么了?”余人也奔了进来,瞧着二人愕然不知所措。柳若丝跺脚道:“别问,快给我!”一眼瞥见一个小小的雪白身影蜷缩在房间一角,正是雪山灵貂,大喜,将龙惊非放在床上,伸手便去抓貂。梅落尘惊道:“你别乱动。”那貂儿已吱地一声,纵身跃起,张嘴向她手掌咬去。柳若丝后退避过,伸手便去拔剑。梅落尘气道:“你这是做什么?”挥掌连击,逼得柳若丝无暇出剑,直退到床边,这才冷哼一声,纵身后跃,伸手将貂儿抱在怀里。

柳若丝手一伸,道:“把貂儿给我。”梅落尘忍着气道:“到底怎么了?”柳若丝指着龙惊非道:“他中了剧毒,你的貂儿的血不是可解一切寒毒么?我要用貂儿的血给他解毒。”梅落尘心想他中了毒关我什么事了?再说他这模样还有没有气在都难说的紧,喂了貂儿的血又有甚用?但这些话自是不便出口,抱紧了貂儿默然无语。

柳若丝知他不愿,又急又怒,痛哭失声,道:“他……他是为我中的毒,我求你,你快把貂儿给我。”梅落尘怔了怔,默然半晌,道:“迎风,拿个杯子来。”等茶杯取到,伸指在貂儿腿上轻轻一划,貂血汩汩流出。流满一杯,立即按住貂儿伤口止血,貂儿已泪眼汪汪,哀鸣不已。

柳若丝接过貂血,喂龙惊非服下,探了探他脉息,只觉细弱一如先前,全无变化,重新将杯子递过,道:“一杯不够。”梅落尘退后一步,道:“你……”真想要貂儿的命不成?柳若丝一字字道:“若不是你和玉蝶抓了他,让他这几日受了许多折磨,又不能恢复内力,如今他不一定会是这副模样!落尘,你别逼我恨你。”

众人一起愕然怔住。梅落尘身躯微微颤抖,呆立片刻,道:“迎风,取碗来。”低头瞧着貂儿,貂儿似也知道大难临头,吱吱叫了几声,仰起小脑袋,哀求地看着梅落尘。花玉蝶苦笑,上前道:“我来。”接过貂儿放血。貂儿知道不妙,吱吱叫着拼命挣扎,南宫暮雨叹了口气,上前按住。

一碗血放满,貂儿早已停止挣扎多时。花玉蝶放下貂血,也不瞧柳若丝,抱着貂儿小小的尸体,扶起梅落尘道:“走罢。”扶着他径自离去。柳若丝默默端过貂血,尽数喂龙惊非喝了,探了探他脉息,仍是无甚好转,心中也知他中毒太深,用貂血不过姑且一试,是否有用那是谁也不知的了。颓然在床边坐下,望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庞呆呆出神。

第二十章 但为君故(七)

南宫暮雨轻声道:“姐姐,你歇息一下,我替你看着他。”柳若丝微微摇头,抬头道:“落尘……”南宫暮雨暗暗叹气,口中却道:“放心罢,他没事,不过一只貂儿罢了。”迎风呜咽着道:“什么一只貂儿罢了?落尘可是拿它当命根子的。”

雪貂机灵可爱,通晓人性,不止梅落尘,花玉蝶和迎风等人对之也是极之喜爱。梅落尘自在大理上得了它之后,便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宠爱异常,直到后来众人在太湖边上被羽轻鸿抓去,梅落尘这才悄悄地放了雪貂,让它自己逃生。貂儿机敏异常,竟然在羽星落人等面前成功脱逃,后来便一直守在太湖附近等候,等众人和飞天岛人等一起离船上岸时,忽然跃将出来,跳到梅落尘身上吱吱喳喳,欢欣跳跃,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惊喜不已。经此一事,梅落尘对这貂儿更是珍如性命,但这些话如今自是无法对柳若丝说明。

叶知秋拍了拍迎风肩膀道:“你也回去休息。”迎风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瞧了柳若丝一眼,小声应了,跑着去了。南宫暮雨道:“姐姐,你们怎的会在一起?”柳若丝道:“我找到了他,自然就是一起了。”将经过约略说了一遍,龙惊非究竟如何中毒之事自然不肯实说,只说是为容香毒刀所伤。南宫暮雨懊恼地道:“那边的事,我们也有听到,悄悄去查看过,只听六派的人说龙惊非在里面,后来见飞天岛的人也来了,想着既是他们,跟咱们可没关系,就自行回来了,早知道你也在,我们早冲进去了。”

柳若丝微微摇头,道:“这事跟你们没干系。”南宫暮雨心想本来是没干系,你既不肯没干系,我们也只好有干系啦。也不去跟她分说,道:“我帮你裹伤。”柳若丝微微点头,她身上伤口是当时匆匆包扎,包得甚是草率。

当下南宫暮雨取了清水伤药白布,细心将她伤口一一清洗干净,又一一包好,问道:“他身上的伤口要重新包过么?”柳若丝道:“也好。”龙惊非身上伤口甚多,南宫暮雨和叶知秋一起动手,替他重新包过。包得几处伤口,叶知秋忽然发现龙惊非身上点点红痕,南宫暮雨懵然不知这是何物,他自是一见便知,微微奇怪,忽然又想到听柳若丝说来,这日并无其它女子和他一起,难不成这些痕迹是她留下的?想到她方才忧急模样,心中惊异,指着龙惊非颈项处红痕问道:“老大,这个是怎么回事?”

柳若丝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此事对龙惊非来说乃是奇耻大辱,怎能说于人听?当下截口道:“没怎么回事,别问了!”叶知秋点头道:“哦!”和南宫暮雨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一声不响,低头继续包扎,动作却忽然轻柔许多。柳若丝瞥了二人一眼,明知二人心中所想,这当儿却哪有心思辩解?便只由得他们胡思乱想。

一切侍弄妥当,龙惊非仍是昏迷不醒。柳若丝神色黯然,但探他脉息,却觉略略平稳了些,呼吸也不似原先般气若游丝,心中略安,道:“我先走了。”伸手去抱龙惊非。南宫暮雨和叶知秋都是一怔,叶知秋道:“还是留在这里,等六派的人离开再说。”柳若丝摇头道:“我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迟了可就不知他还撑不撑得到了。”南宫暮雨正要问她要去何处,弄雪推门进来道:“先喝了这碗参汤再说。”

参汤有强补续命之效,这个时候服用最好不过,柳若丝喜道:“方才我竟然没想到,亏你有心。”接了参汤,一调羹一调羹地喂他喝下。弄雪道:“这李家别的没有,人参灵芝什么的补药一抓一大把,若是不够,我再去跟他们借一些来。”其实哪用什么借了?这一干人住在李宅,直如凶神恶煞一般,李家人只好当菩萨当爷爷地供着,要什么东西敢不给?方才这参自然也是弄雪随手抓的,谁敢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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