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凋碧树(27)

“不错,冷纤月貌比嫦娥,她的名字中又有个月字。她与萧大侠成婚三月,萧大侠就告失踪,可是种种迹象表明,当时他应该还活着,所以他们之间应该是出了问题。广寒宫这个名字,也许还有‘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意思。”花玉蝶笑的温柔无比:“不知龙公子认为,我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够不够换得龙公子不跟他们三人为难?”

“够!”龙惊非大笑,随即又问:“萧家又如何?”

花玉蝶思索片刻:“没有人真的去萧家查看过,不过此事三年前震动江湖,关外武林更是人心惶惶,若是萧家无恙,应该会出来辟谣,可是……”

龙惊非点头道:“可是一直也没有人出来说话,所以,萧家满门被杀一事,应该属实。”

“龙公子好聪明!”花玉蝶微笑道:“恕玉蝶斗胆,请问龙公子,准备如何应对?”

“玉蝶姑娘有何建议?”龙惊非问道。

花玉蝶这次却没有立即回答,沉吟许久,才慎重答道:“二十年前,龙家的人不算,武林第一高手,不是萧长歌,而是冷纤月。她是故意示弱。”

“究竟高到何种程度?”

花玉蝶没有直接回答,却道:“龙公子应该已经知道暮雨的身份了,他是二十年前南宫三剑中最杰出的一剑南宫清笛和萧家长女萧妃瑟之子。他的武功,就算在中原的一流高手里面,排名也是绝对靠前。而落尘,想必公子已经试出来了,他的武功,犹在暮雨之上,至于慕云,武功虽然相对较弱。”见柳若丝翻了翻白眼,嫣然一笑:“轻功却是独步天下。三人联手,龙公子还能让他们一败涂地,身手可知。冷纤月的武功自然是在他们三人之上,不过,若是他们三人联手,我估计,会有七分胜算。”

“这么说,我是赢定了?”龙惊非问道。

花玉蝶却居然微微摇头:“不一定,若是龙公子能引她下山,公平一战,自然是赢定了,可是你若是上天山和她去斗,那就未必了。天山之上终年积雪,要布置几个机关,那是小菜一碟。有时候呢,甚至还会有雪崩的情况发生,对我们来说,雪崩当然是天灾,可是对熟悉雪地情况的人来说,也许连这样的天灾也是可以控制的。何况,冷家虽然和萧家齐名,但萧家人深居简出,行侠仗义,江湖上人人敬仰,冷家人行事张扬,心狠手辣,武林中人人敬而远之。”

龙惊非一笑:“多谢!”忽然说道:“姑娘放心,必不令你失望!”

花玉蝶神色不变,依旧笑的美若空谷幽兰:“如此,我们就静侯佳音了。”转向柳若丝道:“慕云,我们就不要再打扰龙公子了,这就走罢。”

龙惊非一怔,看了看柳若丝,良久,展颜一笑道:“我回来之后,再去风满楼找你喝酒。”两人虽相识不久,却甚是投缘,龙惊非颇有些不舍就此与她分手,却知此事确实不便与她同行。

“恭候大驾!”回答的是花玉蝶,柳若丝仍有些楞楞的。

第三十二章 花非花(二)

片刻之后,柳若丝和花玉蝶在泰山脚下骑马并肩而行。柳若丝心事重重,沉默许久,终于问道:“玉蝶,以你看,这次他们会谁胜谁负?”花玉蝶道:“我希望是两败俱伤!”柳若丝摇头道:“你莫欺我,我感觉得出来,你很希望他一举击杀冷纤月是不是?你和她有仇么?”

花玉蝶道:“不错,我和冷纤月的确有仇,而且是血海深仇。可是以她武功,除了借刀杀人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不过冷家之后,恐怕也就轮到其他几家了,暮雨既算得南宫家的人,又算得萧家的人,很难当真置身事外。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她知事到如今,已决然瞒不过去,当下坦然直言。

柳若丝沉默,她还是觉得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到底不对在哪里。停了停,抬头问道:“你到泰山来,落尘和暮雨可知道?”花玉蝶微微一停,道:“我走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现在自然已经知道了。”

柳若丝默然点头,落尘和暮雨若是知道,决然不会让她这般前来搅局。过了片刻,突然道:“你的武功很不错啊!开始的时候我们居然还以为你不会武艺,要为你强出头,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两年多前柳若丝姐弟自关外返回中原,在玉海关附近遇到了花玉蝶,其时她年方十七,孤身一人,又美貌惊人,便有几个无赖刀客上来调戏,她却只是低垂着头一语不发。边关之地本就不太平,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有,旁边的人虽然同情,却无人敢为她出头。姐弟俩既瞧见了,自不会置之不理,便出手替她惩戒了那几个刀客一番。听她说道父母双亡,已是无处可去,便带了她回风满楼。若非后来有人在风满楼借酒闹事,当众调戏于她,逼得她不得不出手,只怕谁也想不到她竟是身怀绝艺。而她刚才自泰山脚下一路奔上来的轻功,虽不如柳若丝,却也是十分高明。

花玉蝶脸色微变,随即恢复,道:“我也不过是学过些祖传的功夫罢了。那次也是我们的缘分。”柳若丝盯着她看了片刻,道:“那你祖传的功夫很是高明啊!”突然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花玉蝶道:“不多,也不过就是我的身份而已。”柳若丝点头道:“可是你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们是不是?”花玉蝶淡然点头,道:“我也不想隐瞒,不过我的身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柳若丝不再追问,转而问道:“应寂的事,你可知道?”花玉蝶点头道:“暮雨和落尘前几日已和我说了。”柳若丝缓缓道:“你既知道,就该明白,龙惊非要杀冷纤月,此事他绝不可能置身事外,到时你却要我如何是好?”花玉蝶淡淡道:“不管他愿不愿意,此事他必须置身事外!”

柳若丝微微一怔,随即明白,道:“你的意思是,他若一定不肯,我们就出手阻止?”花玉蝶既已决意要借龙惊非之手杀了冷纤月,自绝不容许萧应寂再插手此事,否则到时不管是龙惊非杀了萧应寂,还是萧应寂救了冷纤月,两个结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花玉蝶点头。

柳若丝叹了口气,龙惊非既知冷纤月下落,事情已然无可挽回,当下道:“就算我们阻止了他前往天山救母,龙惊非事了之后也会再到中原,到时他们一定会碰上。风满楼虽然不想牵入此事,但若是当真避无可避,我们又该如何去对付这个人?”话虽如此说,心里却很是矛盾,龙惊非风度才识无不令人心折,数日相处,她早已将他当成了朋友,实不愿与之为敌,更不愿他和萧应寂刀剑相向。但冷纤月既已给花玉蝶扯入此事,萧应寂便绝无可能独善其身。只怕两人这一战,是无可避免的了。

花玉蝶微微叹气,抬头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天,才道:“我刚才和他下棋,他这个人,对中腹之地,寸土不让,招招攻敌必救,边角之地,则常有奇招,能抢就抢,不能抢则断然放弃,决不拖泥带水。这个人,对大局判断极清,运筹帷幄,下手果断狠辣,无法智取。”

柳若丝一呆:“不智取,难道要力敌?”玉蝶她是疯了吗?就算没亲眼见到龙惊非的武功,也该知道能随意就把他们三人击败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力敌!

“恐怕是,只能力敌了。”花玉蝶幽幽地叹了口气。

从泰山到杭州,若是快马加鞭,原不过四日的路程,但这次两人却足足走了六日有余。花玉蝶突然很奇怪地身子不舒服,左一句身子疲乏,右一句胸口发闷,后来就干脆说她就是想慢慢地走,以便欣赏一下沿途风光。

沿途风光?沿途除了几条死气沉沉的官道和几座乱七八糟的小山丘之外,哪有什么风光?柳若丝听得莫名其妙,却也只好由她。

但这日黄昏时分,两人终于也回到了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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