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凋碧树(85)

白衣人一怔:“竟有这么难么?不过在下有个朋友数日前落崖,如今谷底无人,想必就是过了这阵去了。”

哦?难道他当真和那人有些关系?蒙面女子秀眉微蹙,淡淡道:“不见得,也许是困死阵中了,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过!”

白衣人一呆,随即展颜一笑道:“那丫头若是有这么容易便死,也就不叫柳若丝了!”话虽如此说,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怔仲不安,一时竟呆呆地出了神。

蒙面女子一怔,随即也是展颜一笑:“贵友是女子么?”既是女子,那自然不是那人了。想到他和那人没有关系,心里顿时一松。那白衣人却仍是呆呆出神,竟似未听到她的话。

蒙面女子也不计较,看看时候已经不早,略一欠身,微笑道:“打扰了!”转身沿来路下了山。

这白衣人自然是龙惊非,他已在这里停留数日,一边疗伤一边寻找柳若丝,无奈崖底这阵实在太过复杂,飞天岛费尽心机却仍是毫无进展。

旁边那青衣人自是方千浪,瞧着那两名女子下山而去,回头问龙惊非道:“这二人有些蹊跷,主人不查一下么?”龙惊非淡淡一笑,回头唤道:“怜儿!”一名女子应声而出,正是十二刀中排名第七的楚怜儿。龙惊非将手一指那蒙面女子离去的方向,楚怜儿会意,躬身一礼,随即下山跟着去了。龙惊非自飞天岛带来的众人之中,不少人除武功外另有所长,第七刀楚怜儿最擅追踪之术。

龙惊非这才对方千浪道:“这女子武功很高,又是世居于此,只怕就是落花谷的人了,或许便是落花谷主。我们自己现在的麻烦也多得很,先不要理会她们,静观其变就是!对了,这几日冷纤月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方千浪摇头道:“没有,一直都在按兵不动!”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道:“主人前几日身子有恙,属下有件事一直没有禀报。”

龙惊非看了他一眼道:“是关于天道组织的那两个杀手么?你怎么处理的?”

方千浪低声道:“属下那日一早就带了人去抓他们,那两个杀手不肯就擒,属下……失手杀了。”龙经非震了一下,怔立片刻才轻叹口气道:“杀了也罢了!风满楼的那两个丫头呢?你又是怎么处理的?”方千浪低声道:“落河失踪,只怕是已然无幸!”

“什么?”龙惊非大吃一惊:“到底怎么回事?”方千浪低头道:“属下那日去杀那两名杀手报仇,那两个丫头也在,要来阻挠属下动手。属下一个不小心,打伤了弄雪,她一个不小心就跌到河里去了,迎风……也跌进去了!”

龙惊非冷冷地盯着他:“哦?当真是跌进去的么?”方千浪偷眼瞧了瞧龙惊非铁青的脸色,不敢隐瞒,低声道:“是被属下逼下去的!”龙惊非又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哼了一声道:“事情做的干净么?”方千浪暗暗松了口气,道:“河流很是湍急,应该没问题!”

龙惊非默立许久,平静地道:“这样也好,只是此事万不可走漏了风声。这个时候若再多上一个风满楼,那可不是玩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方千浪带来楚怜儿的急报:“主人,冷纤月也发现了那些女子,已经暗中跟着去了。”又补充道:“是孤身一人去的。”龙惊非一怔:“是孤身一人么?”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也走一遭罢!千浪,你也来!”

第十九章 镜里花难折(二)

午时未到,赵琳之果然备了精致软轿来接。在房门前翘首盼了许久,才看到一身盛装的梅落尘出现,急步迎上扶住,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呐呐道:“多时…不见了!”梅落尘嫣然一笑道:“所以才来看看你!只是你今日事务必然繁多,到这儿来接我,不打紧么?”赵琳之忙道:“不,不打紧的,事情都已妥当了,有他们看着就行。我们这里是乡下粗陋地方,不比江南繁华之处,下人们向少调教,若让他们来接,我怕他们怠慢惹你生气。”梅落尘温柔笑道:“多谢你有心。”扶着他的手上了轿。花玉蝶等人早已换过了服饰,充做洛神帮众人跟在后面,赵琳之毫没在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到了赵家庄,赵琳之亲自押阵,自然无人盘查。

入得庄来,里面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赵家庄在云南武林倒也不算小帮小派,赵宏刚交游又广,虽然准备得很是仓促,到贺的宾客却仍然不少。

赵琳之先引着梅落尘见过了父亲赵宏刚。赵宏刚四十多岁,白面长须,相貌端正,亦久闻洛神之名,果然十分欢喜,抢上来握了他手道:“久仰洛神之名,想不到今日竟有幸亲眼见着,真是幸何如之!我们这里虽是小地方,倒也有几个地方还去得。今日既来了,便多住几日,在下一定好好带班主四处转转!”一面说,一面手上悄悄捏了一下。梅落尘眼中寒光一闪,神色不变道:“庄主客气了!有琳之陪我就好。”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赵宏刚又殷勤寒暄了许久,这才命赵琳之带他到戏台前贵宾席上落座。

一路走来人人侧目,想是赵琳之早已大肆张扬过了,到场宾客均知洛神要来赵家庄之事,一路争相观看,或羡或妒,议论纷纷,两眼发光者有之,垂涎三尺者有之,表面不屑内里大流口水者亦大有人在。好在梅落尘早已习惯这般场景,也不以为意,仍是安安静静地随赵琳之向戏台走去。花玉蝶等人低头跟在后面,叶知秋悄悄扯了扯花玉蝶袖子笑嘻嘻地小声道:“你可防着点儿,这里可不是杭州,别一不小心就让人给欺负了他去!刚才那老头别看长得人模人样,你看他那两眼发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花玉蝶横他一眼道:“当真要防,第一个要防的就是你!”叶知秋一窒,知她是记着以前自己垂涎梅落尘一事,悻悻道:“你可真不是君子!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着,等着秋后算帐么?”

梅落尘坐定了,四下一看,众人都已在热热闹闹地台下聚集起来,连赵宏刚也已在身边坐下了,转头问赵琳之道:“吉时是什么时候?”赵琳之道:“还有小半个时辰就是了!”梅落尘一笑道:“既如此,这便让人准备,我先舞一曲助助兴罢!”一面说,一面打了个眼色给叶知秋和迎风,两人会意,自行悄悄离开,潜入后院暗中寻找弄雪下落。赵琳之连忙答应,命人在台上安排了古琴桌椅等物。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花玉蝶先行上台,在琴桌后坐定,纤指一划,琴声悠悠响起,虽是寻常的江南柔糜丝竹之音,却是温婉柔媚,令人遐想无限,不知不觉地沉迷其中。琴艺之高,竟是大家风范。

那琴桌就放在戏台侧后方,正处于日光照不到的阴影之处,幸得如此,否则花玉蝶虽然已经过装扮,以她容貌,如何可以让人毫不起疑?

众人方自心中惊叹,眼前一亮,一名倾国绝色已经站在台上。锦袖轻舞如风,素手纤纤如玉。一身锦绣盛装层层叠叠,随着舞动摇曳翻卷,宛如牡丹盛放,国色天香。刹那间,这普普通通的赵家庄,竟化作了瑶池盛会一般。

琴声突然一变,豪迈爽利,铮铮然有沙场之气。佳人舞姿亦变,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耀眼长剑。剑势流转,旋舞渐急,罗裙翻舞中,台上霎时犹如百花绽放,春色满园,却又因了这虽华丽却冰冷的剑光而莫名地带上了一层秋冬的肃杀寒意。

观看的人已经忘了喝彩,只如痴如醉地迷醉于这人间哪得几回见的天上之舞。

台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止到贺的宾客,连赵府的家丁护卫也有不少溜了过来偷看。

盏茶时分之后,迎风悄悄潜入台后和花玉蝶附耳句什么,随即又悄悄下去了。梅落尘眼神一瞟,轻轻一个旋转舞到琴桌前,花玉蝶小声疾说道:“已摸清地方,戒备森严无法进入,制造点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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