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善良又无辜(72)

作者:二点二三 阅读记录

滚热的血液在伤口下流淌,似乎还能通过破开的皮肉感知到那令她无法抗拒的温热。

承载的冰块棱角被体温打磨成圆滑的圆形,融化成糖块大小时,终于滚落着经过腹部。

萧蕴龄在沈策肩膀抬起头,他闭目养神许久,呼吸不稳的只有她。

她蹭着沈策的脖子,放低着声音哄他:“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动手杀人了。”

声音微弱嘤咛,指腹压过肩膀明显的齿痕,使得结痂的伤口又渗出点点血气,她说话间的气息轻轻拂过伤口:“哥哥的伤口已经快好了,我身上也已经好了。”

她贴得愈发紧,手指揭开的伤疤泛起细密的针刺感:“好冷呀。”

第64章

雨打芭蕉时, 萧蕴龄从梦中惊醒。

漆黑难以视物的帐内,她下意识想要缩入身侧之人怀中,但是触碰了一片寂寥。

青丝缓缓流淌在枕被上, 萧蕴龄手掌撑着床榻支起身子, 垂落的床帐被她掀开, 些许光亮照入床中。

靠近床沿的位置空留锦被, 床上只有她一人。

萧蕴龄将手掌贴在被子中, 暖意已经消散, 昭示被衾中的人离开已有一段时间。

她拥着被子靠在栏杆上听着屋外的雨落嘀嗒声,思索沈策是否还在不满她的行为。

长发从敞开的领口滑入,飘忽不定地扫过还有些痛意的红痕处。

沈策让她感到难受了,她在心中胆怯之余,也不愿他好过, 因此她下意识揭开了已经结痂的伤疤,破损的皮肤下流出星点血迹,逐渐染红了她的手指。

殷红如火焰在手指跳动,令她瞬间惊醒。

沈策的眼神还历历在目,那双总是不含情绪的眼眸,往常虽倦怠于对她产生波动,但也极少露出明晃晃的怒意。

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又在流血,他只是不喜欢她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

何况这种性格是对着他。

更深露重, 萧蕴龄惴惴不安地入睡时, 她在床上留出的空位才有人躺下。

她撑着残留的清醒, 撒娇着让他抱着。

熟悉的气息笼罩了她,萧蕴龄以为这件事暂时过去。不曾想沈策半夜离去, 而她却不知。

耳边尽是混乱的雨声,萧蕴龄越听越心烦意乱, 已经毫无睡意。

她弯腰将鞋袜穿上,用金钩将帷帐勾起在两边,又走到窗边将菱格窗户支起两指宽的缝隙。

借着窗外投入的微弱光线,萧蕴龄找到火折子将所有蜡烛点亮。

这是沈策的寝屋,宽敞却看着没有生活气息,自从她偶尔到来后,博古架摆上了色彩明亮的珊瑚,厚重的帷幕被换成珠帘,三两枝莲花荷花散发清香。

萧蕴龄走到角落的博古架上,白釉梅瓶如优雅仕女伫立在高处,她从前没有注意到这个花瓶,如冰块裂开的纹路在瓶身层叠蔓延。

这样好看的瓶子,为什么摆得如此高?

她从旁边桌子后挪来椅子,将绣鞋脱去后,萧蕴龄撑着扶手站在椅子上,她的身体遮挡了大部分的烛光,使得瓶子置于昏暗。

随着少女手臂的抬起,露出一截纤细腰身,随意披在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滑落堆叠在椅子上,环绕在脚边。

指尖小心地摸着带着凉意的冰裂纹,从窗户缝隙吹进的晚风令烛火跳动不安,珠串相撞发出琮琤流水声,芭蕉叶似乎也已经被雨滴打得蔫下,耳边声音逐渐远去。

她喜欢明艳璀璨的物件,这种素白的花瓶原本不会是萧蕴龄会留意的东西,但许是夜深空寂,她对这个瓶子产生了些许好奇。

冰凉的触感在夏日夜里很是吸引人,萧蕴龄将手背贴着瓶肚,忽然好奇从瓶口望进入是什么情景。

瓶高近乎十寸,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它拿下来,但瓶子沉重,她踮着脚又无法手臂用力,因此动作艰难。

萧蕴龄试图将它慢慢挪动到架子边缘,再抱着拿下来。

手掌受到的阻塞在转动瓶子时变得明显,她疑惑地凑近了去看瓶底与架子的接壤处,光线晦暗,她看不清是否有异常,指腹擦着似乎也没有其他黏连物。

萧蕴龄退后一步倚靠圈椅椅背,没了遮挡的光亮照在白釉上,瓶子上边像是浮着一层剔透的油脂。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抱着瓶子用力往左边转动,瓶底发出的声音像是沙石磨擦,但萧蕴龄没有听到,因为在耳边的,是另一种明显的转动声,轰隆盖过了屋外的雨声与珠串掀起的清脆声。

在博古架左边,与桌案隔了几步的距离,墙壁往两旁隐去,直到出现一人宽的通道。

这密道出现得突然,萧蕴龄面上惊愕,她从椅子上下来,连绣鞋都忘记穿上,便好奇地走向那幽深的道路。

靠近墙壁,便可看见那后边的密道宽敞起来,阴暗的道路后,似乎有金光闪动。

金色丝线缠绕在黑暗中,它一会儿出现在地上,一会儿又飘在空中,似乎有生命一般在飞舞。

是金线绣成的带子吗?还是金子锻造的珠帘?因为外面的光线无法顾及深处的空间,所以那些金碧辉煌的物什也若隐若现。

那是她无法抵抗的灿烂,吸引着她又往里走了一步。

萧蕴龄沉浸在对密道内景象的猜测与想象中,因而没有注意到从后边洒落的灯火被高大身影挡住。

需要找个蜡烛照明才能看清。

萧蕴龄转过身,被身后的人吓得尖叫一声。

沈策的影子完全笼罩着她,萧蕴龄瘫坐在地,她抬眸看着来人熟悉的面容,心脏还在猛烈跳动。

他穿戴整齐,衣袍上有着潮湿的青草气味。

沈策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位于她后边的墙壁又严丝合缝地关上,吞噬光亮的密道消失,屋内如往常一般被烛台照得明亮。

“里面是什么?”她看着伸在她身前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放在其上。

沈策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他看着博古架前的椅子与摆在椅子下的鞋履,顿时明了她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他将人抱着坐在圈椅上,又蹲下将她脚上的足衣褪去:“准备用来摆放珍宝,还没建造完成。”

萧蕴龄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她听闻是珍宝,顿时被吸引了全部心神:“再打开让我看看嘛。”

传说有神鸟以宝石为食,萧蕴龄大抵也是如此,她从前也有漂亮的石头,但是在王府生活艰难时都换作钱财。再次不为生存烦忧时,她的这个爱好又冒了出来。

“不急这一时。”沈策拒绝了她的请求。

萧蕴龄不满地将脚踩在他身上,夜还长,在没了探索之地后,困意在头脑中产生,她移开脚底,想回到床上。

沈策握着她欲离开的脚,被她挣脱地踢了踢。

迟来的困意如雨后春笋般迅速生长,萧蕴龄没有耐心再和他周旋,柔滑布料从脚踝往大腿滑下,堆叠在膝盖上。

她尚无法控制自己被折起的腿,便被湿润的亲吻闹得烦躁。

她坐在圈椅上,右边是将近占据了一面墙的博古架,左手边是几根树枝弯成的椅背,身后总有摔落的担忧,她的手臂从镂空的椅背穿过,无助地寻找着支点。

萧蕴龄往架子别开脸,那些亲吻便从她的嘴唇移到她的脸颊与耳垂。

她隐约猜到了沈策的意图,她在马车上的提议在此时被采纳。

“不要在这里,我害怕。”

他不被她的话语动摇,甚至更加意动。

萧蕴龄靠在圈椅,她的头往后仰着,头顶的梅瓶在昏黄光线下静谧优雅。

“或者去暗室里。”从窗户缝隙传入的湿润水汽弥漫着她的肩膀,萧蕴龄明显感受到她说暗室后身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以后总有机会。”沈策声音低沉,他眼眸浮现笑意,可是萧蕴龄看不到。

她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中,陌生的感受与摇晃的椅子令她不安到极致。

她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味,在泪水中模糊的烛光像遥远的太阳,高高悬挂在蔚蓝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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