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善良又无辜(87)

作者:二点二三 阅读记录

她发现屋顶有机关让阳光照入,他在建造这间暗室时就决心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她忽然道:“今天本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沈策敛下眼帘,纠正道:“是后天,九月二十五日。”

她惊讶地坐起身子:“今天不是九月二十五吗?”

“不是。”

“我每天待在这里,总不见天日,连日子都记不清了。”她蹙眉抱怨道。

她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眼睛不如从前明亮,有时他说一句话,她都要再重复地问一遍。

他没有养好她。

哪怕怀疑萧蕴龄在故意引起他的怜悯,沈策依旧感到一阵荒诞。

第79章

或许是沈策发现了她总提不起精神, 休沐这天他将萧蕴龄带出了笼子。

萧蕴龄被他牵着走过那条黑暗的密道时,害怕地往他怀里靠近,鸟笼的地面铺满了毛毯, 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走在砖石上, 坚硬的触感抵着足底, 让她每一步都走得谨慎, 如果不是沈策注意她, 她差点崴了脚。

到了熟悉的寝屋, 她已有恍若隔世之感,看着每一个物什都觉得新鲜。

但她在触碰之前,总要询问沈策她能不能做。

杏眼在阳光下不含一丝纤尘,泛着琥珀一般澄澈的光彩,看向他的眼神讨好中透着害怕, 眸光如水摇晃。

这是从前她不曾有过的神情。

沈策的呼吸重了些,胸腔充斥着郁气。

他每日给她提供各种她最喜欢的玩物和食物,但是她却日复一日与他生疏。

鸟雀养久了还会停在他指尖歌唱,萧蕴龄却比以前更沉默了。

他背光站着,萧蕴龄看不清他的面容,见他停住脚步无声地注视她,她的睫毛更加不安地垂下,袖口中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身上的衣物。

“我做错了吗?”她连忙保证道, “我不会乱碰的, 你晚点再让我回去吧。”

沈策在这个晴朗的立冬日, 第一次明白了他和萧蕴龄之间的阴差阳错。

或许他初见萧蕴龄时,就该将她圈禁在自己的地盘内, 那时候的她尚且憧憬英雄的保护,对婚姻还带着少女的期盼。

如果被他带在身边, 以她那时的性子,接纳他只是早晚的事,欺骗与利用不会发生。

可是在他将簪子递给萧蕴龄,让她独自面对王万利后,她不再祈求他的保护,她成了能够独自狩猎的猛兽。

林中的猛兽只能有一只,她在他面前藏起利爪,等待能将他取而代之的机会。

她叩响了他的门,带着被亲人背叛的满身狼狈,那个时刻她决心不再给别人抛弃她的机会,也是他自认为拥有她的时刻。

沈策没有回答她,他走向了对面的书房。

萧蕴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经过桃树时,她脚步没有停下,浑然忘记了自己以前怎么照料它。

树上早已没有了果实,枯黄的树叶每时每刻都在飘落。

不管她是不是伪装,沈策都不喜欢她这副模样。

像个听话的傀儡。

“只要不出这个院子,你做什么都不必问我。”

萧蕴龄听到他的话,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神情受宠若惊。

但她只是问他能不能帮忙搬一张藤椅在院子。许是常常待在屋子里,她最近很嗜睡。

“怎么没有见到吴管家?”萧蕴龄躺在藤椅上,披着毛毯,眼睛望着头顶飘忽不定的云朵。

在永州的时候,吴百山总跟随在沈策身边,刚来到京城时,他还照顾沈策的起居,管理山居大大小小的事,但后来她越来越少见到他,反而是沈策身边的仆人多了些生面孔。

藤椅在窗户下,声音穿过敞开的门窗进入书房。

沈策总要定期看她一眼,但整个午后她都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异常。

“从秋天开始,他落下的病根便开始发作,我让他养伤去了。”

萧蕴龄便不再问了,她之前以为吴百山是来监视沈策的,可是她见他们主仆情谊好像不错。

可怜她的青莲,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找到她行踪的线索。

厚重洁白的云彩在秋风的吹拂下散开,成了飘渺如烟的轻纱,阳光不如一个时辰前温暖,在她身旁投下的影子越来越长。

萧蕴龄渐渐感到冷意,她抱着毛毯起身,穿上鞋履正要回到屋内时,院子的门被叩响。

她一只脚还踩在鞋面上,听到声音时像受惊的猫,杏眼瞪大了无措地看向沈策。

她还记得沈策让她不要试图联系他人的警告。

沈策走了出来,他蹲在她面前,手掌握着她的脚踝将另一只鞋套到她脚上。

他落下“进去”两字,而后走向院门。

下人基本都换了,新来的人都知道不能擅自靠近主子居住的院子。

侍女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到院门打开,她也只是垂首盯着眼前的一小方地:“主子,许家小姐和公子到访,此时在会客厅。”

萧蕴龄还纠结地坐在藤椅上,沈策忽然转过头,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中。

一瞬间阴沉的情绪充斥沈策的心脏,他既不喜欢萧蕴龄像个没有生命的傀儡,也不喜欢她是个不听话的活人。

萧蕴龄低头等着他,她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沈策的心情,见他走近了便向他伸长了手臂,笑容娇憨地撒娇道:“抱我进去。”

沈策没有动作,她便拉着他的一片衣袂,仰头可怜地祈求他:“我腿脚麻了。”

“不要有其他心思。”他再次警告她,声音像浸了寒冰,抱她的力气也不温柔。

他单手转动机关,通往黑暗的道路在墙板挪动声中开启,听到轰隆声时,怀中的人身子微微颤抖,眼睛渐渐溢出泪水。

他不被萧蕴龄这种小把戏影响,她胆子大得敢在佛祖眼皮子底下谋杀太后,一间暗室哪里会让她害怕至此。

萧蕴龄被放在床上时,手臂仍然紧紧环抱着沈策的脖颈,甚至在察觉沈策想要掰开她手指时,指甲不小心划伤了他脖子上的皮肤。

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蜿蜒经过脖子一侧,再消失在领口中,这让她的唇色更加苍白,手臂无力地垂下。

“我不是故意的……”

沈策转身离开她时,听到了身后压抑的哭声,一声声像碎裂的瓷片在角落跳动。

他脚步停顿下来,接着走向四角点燃烛台。待他回到萧蕴龄身边,她已经哭得要晕厥过去了。

沈策将她抱在怀中,手掌顺着她的脊背安抚,她趴在他的臂弯,像搁浅的鱼重回水中一般艰难地喘着气,咳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你在害怕什么?”沈策问道。

萧蕴龄扑入他怀中,刚刚止住的哭声又响起,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袍,“我不喜欢她,你不要去见她。”

“他?”

“许家小姐喜欢你。”萧蕴龄抬起一双红肿的眼,她此时没有半分安全感,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惶然,“她以为我死了,所以她来找你。”

“你没有死,她也不会越礼。”

“可是在其他人眼里,我和死人无异,你现在身上没有婚约,她喜欢你不算逾越礼制。”她的指尖触碰自己的脸颊,还带着屋外的凉意,“我会不会已经死了?我死在河流中,魂魄留在这里不愿意去投胎?”

在这间暗室里,华丽得不似人间的鸟笼中,她说的话带着难言的诡谲,让沈策不得不留下来陪她。

唯一的天窗被关上,这里不再有日夜之分,时间流逝缓慢。

沈策从梦中醒来时,萧蕴龄的手指还搭在他的身上,眼角的泪已经干涸,但是通过她残留红色的眼尾,不难想象她哭泣时的模样。

他做梦了。

梦里的萧蕴龄也在流泪,但她顾及他的心情,只有说话时泄露几丝哽咽,她看见了他身上被鞭打的伤痕,怜惜地为他上药,动作轻柔,一边轻轻地吹拂伤口。

在鸟鸣花香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在她为他上药,心疼他被父亲鞭打时,他亲吻她,脑子的想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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