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春草木深 (出版书)(29)

李无恙笑着回应,“万死不辞。”

凤青青的头头是道以及众人的配合让钟离苒面上挂不住了,情绪逐渐有些失控,“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盟主……”

“我认为宋夫人的安排很妥当。”娄阁打断了她。

谁也没料到娄阁会站在凤青青那一边,包括钟离苒,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娄阁不以为然地转眸,朝着宋夫人歉然地笑了笑,“有劳夫人了。”

“应…应该的……”这个发展同样也超出了凤青青的预料,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娄阁没再说话,强行把钟离苒拉回了远处的山岩下。

一路上,钟离苒不停地试图甩开娄阁的手,却总是被他死死地擒住。

也不知道娄阁究竟说了什么,钟离苒虽然面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情绪却渐渐稳定了下来,看起来是打算息事宁人了。

她应该是很喜欢娄阁的吧?在苏砚印象中,钟离苒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忍气吞声的人。

巧合的是,她们其实是同一种人,她忍不住扪心自问有没有可能为了娄阁做到这种地步?

答案是——不可能。

她是喜欢娄阁的,她想应该是的,只是这种喜欢建立在不做出任何牺牲和让步的基础上,浅显得很,就这一点上而言,她确实比不上钟离苒啊……

“宋夫人……哦,不,青青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正想着,尔鹤的话音传来,拉回了苏砚的神。

她皱着眉心看了过去,虽说是“借一步说话”,但看来尔鹤也没有避讳她的意思,她便索性站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听了。

凤青青走了过来,问:“余姑娘有事吗?”

“我来开路便好,能否让王爷跟你们一起断后?”尔鹤的语气里透着担忧,让李无恙去冲锋陷阵她实在是不太放心,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跟陛下交代?

闻言,苏砚急了,她知道想要劝服尔鹤是不可能的,但要她眼睁睁看着尔鹤独自冒险也是不可能的,“开什么玩笑!你一个人哪行啊?我陪你!”

“那我也一起。”李无恙也凑了过来。

苏砚白了他眼,“你就别添乱了。”

“我们俩的功夫谁比较像是添乱的?”

“呃……”回想起他和凤元天过招时的画面,苏砚默了,直觉告诉她,那应该还不是李无恙的全部实力,可就只是他的部分实力也足以秒杀她了。

“不用担心。”凤青青宽慰道:“我已经给王爷下了参商蛊。”

“……这么重要的蛊,你居然给他?!”苏砚一惊一乍地嚷开了。

参商蛊,顾名思义,施蛊之人和被施蛊之人便如天上的参星和商星,此出彼没。

被种下参商蛊的人若是有什么意外,施蛊者能替对方承受,这是一种即便不能相见也能生死相许的蛊,传说一生仅一蛊,玄灵教女子大多会种在所爱之人身上。

想到这,苏砚难掩同情地偷瞄了眼林兼。

“看我做什么?”林兼没好气地回瞪。

“别难过……”苏砚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

“有什么可难过的。”林兼挥开她的手,往后退了步,很刻意地跟她保持着距离,“青青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为你牺牲也是值得的。”

看来凤青青这么做之前已经同他商量过了?想必若是凤青青真有什么,他也必然不会独活,即便如此,他也依然觉得有恩必报。

这个道理苏砚懂,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思忖了会后,她恍然大悟了,“欸,照你这么说,参商蛊应该给我啊,为什么给李无恙?!”

林兼撇了撇唇,“你不需要。”

“这叫什么话?我一会也是要去冲锋陷阵的!”

“王爷会护你周全的。”

“他?”苏砚不屑地扫了眼李无恙,“他不趁机弄死我就不错了!”

“你想要?”李无恙突然问。

苏砚冷哼道:“说得好像我想要你就能给似的。”

“能啊。”李无恙歪过头,冲着她笑,“你不知道参商蛊可以转移吗?”

“还有这操作?!”她不太相信李无恙的话,转头询问凤青青,“真的假的?”

“是真的。只不过……”一抹诡异的潮红在凤青青颊边晕开,“操作起来难度颇大。”

“有多大?”她一脸求知若渴。

“唔……”凤青青支吾了会,“想必王爷应该能办到吧。”

“嗯。”李无恙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还需要些时间罢了。”

苏砚有些失望地“嘁”了声,“没诚意,等你能办到了说不定我已经死了。”

“用不了那么久。”

“……”苏砚不安地直皱眉。

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又总觉得一旁谜之尴尬的尔鹤等人很诡异,说到底,她就是觉得这群人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瞒着她!

然而,他们压根不给她追根究底的机会,很快便转身去忙正事了。

第35章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2)

用对了方法果然效率高了很多,落日之前,祁太祖的陵园东门便惊现了他们面前。

百余年的岁月还不足以侵蚀那扇用料讲究的石门,上头的雕饰依旧清晰可辨,那头张牙舞爪的龙仿佛就要朝着他们扑来一般。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而这还仅仅只是陵园外层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扇门,根据典籍记载,祁太祖的陵园应该是长方形的,东南西北各有一扇门,犹如一座城郭,他们挖开的这扇是东门,祁朝的陵寝制度讲究以山为陵、坐北朝南,东西两侧离墓道通常更近一些,西侧接近登昭山脉的主峰,不仅地势险峻,也山体结实,稍有不慎容易引起坍塌,不适合挖掘。

据传陵园外环有一条围沟,里头注满了水银,像天上的银河般煞是好看,但水银有剧毒,无论是吸入还是接触都有可能致死,于是,它就好像一条护城河般守护着墓冢,让人无法靠近。

不过,好在他们有炼丹世家紫霄宫。

水银算什么?不过就是这帮道士玩剩下的,解其毒性的方式他们有千千万。

只是苏砚没料到他们已经先进到——事先磕一粒不明成分的丹药居然就能预防水银入侵体内。

难怪李无恙非得冒险找这帮江湖人士合作了,他谋划好的不止大局,甚至已经精确到每一步。

一切就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当他们合力推开东门后,面前的确有一条围沟,沟里的水银消散得很快,以一种肉眼所能见到的速度下降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相当刺鼻的味道。

苏砚有些担心那些丹药究竟管不管用……

察觉到她犹豫着不敢前行,李无恙微微侧过脸颊,用调侃的方式安慰道:“你没看到那些道士们自信满满的模样吗?他们总不至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闻言,她抬了抬眸,朝着那些道士看了过去,确实如李无恙所说他们看起来无所畏惧,她顿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

一旁的李无恙也跟着轻笑了声,戏谑道:“你还真是相当怕死啊。”

“……”苏砚默默瞪了他眼。

她不想说话,也无话可说。

但凡在死亡边缘挣扎徘徊过的人都怕死,那种绝望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会觉得麻木,而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跃过围沟后,越往里走就越黑,虽然有火把,但微弱光芒在这无边黑暗中基本毫无作用。

周围也越来越安静,只有脚步声在耳边回荡,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气氛格外凝重。

他们跟随着罗盘一路往西,记不清走了多久,终于,有一座覆斗形的土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座土丘很大,就算大家把火把都汇聚到同一个方向也难以窥见它的全貌,站在它跟前只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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