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逃命日常(3)

作者:闲倚胡床 阅读记录

穆朝旭的喉咙划出一阵低低的哼声,他吃痛发狠,伸手想去钳她的脖子。但最终,所有力气却只化成了一个未曾完成的动作。

他手中凝成的那道灵力,从半空落下,狠狠刮过洛疏竹的左手手腕,掀开一片血肉。

——然后他轰然倒地。

身体砸在地面,发出闷闷的一阵声音。

方才两人相对而立,似一对恩爱壁人般说着悄悄话。没有人料到,只一瞬之间,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先打破这冰冷气氛的,是一道清亮的女声:“朝旭!”

那女子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她的动作太大,磕碰到桌子,桌上的酒壶、盘子“噼里啪啦”地落到地面。她置若罔闻,跌跌撞撞地向中央跑,扑到穆朝旭的身侧,泪眼婆娑。

她半抱起穆朝旭,用手慌乱地捂住他胸口的伤口,眼中的泪水将掉未掉,惹人怜惜,却依旧倔强开口:“洛疏竹,你做什么?!”

这场景带着点悲情的美感,但洛疏竹着实欣赏不来。她声音平静无波:“迟婧怀,今日没你的事,闭嘴。”

洛疏竹侧颜沾了点穆朝旭喷溅的鲜血,左手伤口处的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淌,再配合那没有感情的语调,看起来着实有点骇人。

她这个模样,竟然真的让迟婧怀一瞬间止声。

众人在此时缓过神来,只是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虞家现任家主虞云攀迅速上前,查看穆朝旭的伤势。而殿外的天兵,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天兵们举起长剑,将洛疏竹围起,却不敢又下一步动作。吴知景从一众天兵的身后匆匆冒出,待看清其中光景,一张脸瞬间苦成一团。

他一巴掌拍到脑门上,似乎在叹息自己转瞬即逝的“升迁”,口中念念有词:“哎呀……哎呀,完了完了,这完了,这这这……洛姑娘你、你,就算二殿下和迟姑娘有所私情,也不该下此狠手啊……”

迟婧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原本悲伤的表情僵住,断断续续地反驳:“你……你胡说什么?”

洛疏竹未曾理会二人,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一个人,一个能掌控这一切的人。

——穆时邈。

穆时邈没有表情,就算在他看见穆朝旭昏厥倒下的场景时,也只是微微怔愣了一瞬,便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大殿之上依旧嘈杂声不断。

穆时邈散开威压,礼官就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提高声音喝到:“肃静——”

穆时邈的眼神锁定洛疏竹,她终于在此刻,感受到东乾帝身上那股压迫的气势。他露出上位者审视的目光,开口问:“疏竹,为何这么做?”

语气亲切,仿佛他还是私下里那个随和的穆伯伯。

洛疏竹在几近窒息的威压中直了直身子,回答道:“因为,我哥哥。”

“三百年前,我哥哥受到穆朝旭的命令,去若海截下从通雷塔逃出的犯人段双。随后,他被天灵族的历拂衣一剑穿心,下落不明。”

穆时邈问:“历拂衣已然被关进通雷塔。此事,与朝旭何关?”

“他脱不了干系。”这一句话,斩钉截铁。

“这三百年,我遍寻天界,也查了所有线索。这件事,有三个疑惑要说。”

她声音朗朗,让所有人听清:“第一,通雷塔镇压罪犯,任何出逃者都会被天雷所杀,那么当日,段双是如何逃脱?

第二,天兵天将在值期间,必须携带回影珠,彭世生是距离我哥哥最近的证人,为何他那日却未曾携带回影珠?

第三,我哥哥和历拂衣的灵力旗鼓相当,就算历拂衣偷袭,他也不该是这种结局。”

这三句话前后不搭,好似在东拼西凑,听得人有些迷茫。

被提到姓名的彭世生,在这一刻终于站了出来,他忍不住问道:“所以呢?”

“第一条的答案,穆家独门功法惊雷诀,可令天雷停滞一瞬,因此段双可以出逃。

第二条的答案,彭将军是穆朝旭心腹,所以那日故意忘记携带回影珠,掩盖事情真相。

第三条的答案,我哥哥从穆朝旭那里离开去往若海时,已被暗算,所以当日不敌历拂衣。”

彭世生在此刻终于品味出一点话里的意思,他声音带了怒意,大声喝到:“我一个粗人,承蒙二殿下关照,才走到今日位置。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穆朝旭先运转惊雷诀使天雷凝滞,令段双出逃。其后,暗算我哥哥,让他注定躲不开历拂衣的攻击。最后,派他去若海之上缉拿逃犯,然后,赴、死。”

三百年了,压抑在心口这么久了。

今日全部说出,洛疏竹心口的郁结之气,终于散去了大半,她深深呼吸了几下,握紧了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

左手的伤口很痛,还在汩汩冒血。但这份刺痛,却让她清醒,让她畅快无比。

彭世生叫嚣着反驳:“大胆!证据呢?证人呢?你就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推测,便敢伤害殿下!还……还,选在大婚之日!”

洛疏竹却答:“大婚之日,诸位皆在,做个见证罢了。”

一语落闭,她又忽得摇摇头,似乎在惋惜,说出的话却让彭世生双目圆瞪,“这事怪我,刚刚用了太大力气。若穆朝旭此刻醒着,或许还能对峙一番。”

她抬头,重新扬起浅笑:“当然,我信我心中的真相,不需证人证据。”

“你你你……”彭世生“你”了半天,未曾说出一句话,只吐出一个“岂有此理”,转头“扑通”一下跪在地面,朝高位上沉默的穆时邈开口:“陛下,请为二殿下做主!”

迟婧怀带着哭腔附和:“请为二殿下做主!”

越来越多的人从席间站了出来,或许此刻,正是表明立场的好时机。一个洛家“孤女”罢了,此举虽有落井下石之嫌,但总好过得罪了穆家。

穆时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盏的边缘,他沉默半刻,又问了相同的问题:“所以,你为何这么做?朝旭此刻这般,你便满意了么?”

她背脊挺直,像无数次想象的那样,回答这个天圣族的真正掌权者——

“我,守我心中的真相。”

“天圣给不了哥哥的公平,我洛疏竹,就用我自己的方式给!”

第三章

虞春芜被前方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她坐在后边,只听得见洛疏竹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样子。

就在方才,她“腾”地起身,想要穿过人群,却被虞萧狠狠地按到椅子上。他压低声音警告:“春芜,此事你别参与。”

“三哥。我——”她话说一半,虞萧从桌子上摸了个灵果,一下堵到她的嘴里。

“我知道你与洛疏竹关系好。可是你得记住,你姓虞。”虞萧拿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缓和下来,“此事非同小可,你上去也救不了她。”

虞春芜未再挣扎,只眉宇间带着些不服气。虞萧看着妹妹有些哀怨的眼神,不由觉得头疼。

虞家家主三子一女,因为他与虞春芜年岁相当,因此两人关系最好。虞春芜三天两头地往洛家跑,连带着他也多去了几次。

印象中,他每次去的时候,洛疏竹总是把一件玄色的披风搭在腿上,坐在长廊的尽头,依着柱子安安静静地看书。虞萧总以为她是温柔娴静的,和她那个有些冷漠的哥哥不同。

他今日才知道,自己错了。

洛家人,骨子里都是骄傲难驯的。因为有自己的坚持,所以会做出些显得有些“愚蠢”的举动。

但是今日,她想要的公平,穆时邈定然是不愿意给的。

穆时邈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此刻,他终于将视线转到了自己倒地不醒的儿子身上,朝正在医治的虞云攀问:“朝旭如何?”

虞云攀也未曾摸清穆时邈的心思,他略微思索,最后只说了结果:“二殿下需要修养,但无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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