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稻荷神献上油豆腐(81)

作者:藤槭 阅读记录

晴尘放下汤碗,转过身去,精心维持的平静顷刻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惊魂未定,夹杂着几分疲惫。

好险,幸好蒙混过去了。

人类男性的正常生理现象他不是第一次知晓,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太惊悚了。

*

新一周的课,礼枝和晴尘踏点进了教室。

柚木还坐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手上转着笔。

与他视线接触的一瞬,礼枝的腿上,疼痛骤然拔起。肌肉深处像是有东西在疯狂地滚动,拨开筋膜,向骨头里面钻去。

海啸般袭来的剧痛让她站立不稳,礼枝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咚”。

一排桌子都被推歪了,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全班人的目光都向他们两人这边聚集。

晴尘察觉出她的脸色在一点点变白,在她就要摔倒之前,他敏捷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撑住。

没有理由的,他忽然就联想起了前几天在礼枝大腿上看见的“刺青”。

黑灰色里带着一点绿,当真和纹身是一样的颜色。当时只看了一眼,他的直觉就在告诉它,这个东西有问题。

但当时,礼枝快速掩饰了过去,他们一连几天就再没提过此事。

礼枝疼得大脑缺氧,手死死地掐住晴尘的胳膊,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把晴尘也掐得冒冷汗。

这个课,倒也不是很有上的必要。

晴尘当机立断,在两人周围打了个结界,抱着礼枝就向教室外走去。

一路飞奔来到了之江稻荷神社,晴尘将礼枝平放在地上,说了声“失礼了”,就将她的裙子卷了起来。

礼枝快痛晕了,想阻止他,但手不听使唤,便随他去了。

视线触及礼枝的腿,晴尘的瞳孔陡然放大。

前些天看着还只到膝盖处的“刺青”,像寄生的藤蔓一样,已经生长到了膝盖以下,丑陋的颜色覆盖了整条大腿。

一眼看过去,礼枝的腿就像是被人用毛笔写了一篇草书习字,凌乱狂放的笔迹连在一起,让人分辨不出言语的意义。

晴尘从来不曾见过这般诡异的存在。

但礼枝痛得要窒息,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贴了张符纸在她腿上,念咒止痛。

疼痛在咒语的压制下,才渐渐地偃旗息鼓。

礼枝挨过一轮剧痛,艰难地坐起身,与晴尘无言相对。

晴尘按着她的腿,掌心持续向那镇痛的符纸输送灵力,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没有在生气,可话音听着不容置疑,有种明察秋毫的锐利。礼枝想糊弄过去的心思一秒就死了。

“半、半个月……”礼枝心里发怵,声音小得像三天没吃饭。

“这不像是人类的疾病。”晴尘松开手,指腹摩梭着她腿上的刺青花纹,“但具体是因何而起,我也说不好。”

礼枝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腿,“人类医生看不到它,还说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她耷拉着脑袋,声音里有了点委屈的调子。

晴尘理了理她的头发,手心贴住她的后脑勺,随后一路下滑,蹭过她的耳廓。

“礼枝啊,虽然我是你的式神,但我也希望你能多依赖我一点。”

晴尘的手指埋在她的头发里,一下下地梳理着弄乱的头发,像是在摸小猫咪。

礼枝怔然看着他。

日光从破旧的屋顶上面流窜进来,将晴尘的每一根发丝都镀上了金。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眼睛里仿佛有一整片海,能让她溺死在里面。

礼枝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独自在外生活了这么久,她始终都是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披荆斩棘地活下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没有和她说着“你要加油”、“你要多爱自己一点”这样老生常谈且无用的客套话。

她倔强地咬着舌头,不让眼泪掉出来。

晴尘将她抱进怀里,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很辛苦。所以,偶尔也应该找个人一起承担。”

礼枝的眼泪彻底决堤了,心里所谓的坚强在晴尘面前溃不成军。

“我总是在给晴尘添麻烦。”礼枝下巴垫在他肩头,“我害得你被瘴气侵扰,又把生成引入家门,现在又……”

晴尘顺着她的后背,“是你的话,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是你的式神。你可以驱使我。”

“你在装什么?”礼枝握拳在他后背捶了一把,“你明知道我不会驱使你的。”

晴尘笑了起来,“要是你可以驱使我的话,我都不敢想你会做出什么‘那种’奇怪的指示。”

“喂——所以那天晴尘你是不是——”

晴尘一把放开了她,疾风般迅速捂住了她的嘴,“我得带你去找鲤鱼姬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块油豆腐

63

“鲤鱼姬是谁?”礼枝跟着晴尘走出了神社, 问道。

“是居住在神田川的神。”晴尘回答。

“神田川?不就是附近的那条河吗?”

“正是那条河,春天的时候,河畔繁茂盛开的樱花是都内的一大景观。”晴尘转过头来看着礼枝, “你应该欣赏过那时的美景吧?”

礼枝垂下了眼皮低头走路,似是而非地“唔”了一声。

神田川的樱花美则美矣, 不足的是, 今年花开的时节,她独自一人走在这里, 看见风把花瓣摇落下来,形成了壮观的樱吹雪, 然后目送潺潺流水, 将粉白的花瓣送向了远方,莫名地心生寂寥。

在万物生长, 世界欣欣向荣的春天,理应有重生的畅快, 她却感受到了虚无和徒然。

是因为那时候,晴尘不在她的身边。

她与晴尘相识不久, 当然谈不及有多大的悲伤, 只是,站在风里,城市的喧嚣远去,无端就想到了他。

要是他能在她边上, 赏花也会变得充满乐趣吧。

她这样想着, 令和六年的樱花就落了。

“你在想什么?”晴尘的声音把她从早春的回忆当中拉扯回了现实。

他们正走在了神田川上的一座石桥上。

因为今年雨水丰沛, 桥下的河水暴涨, 水流湍急地向远处奔涌,仿佛骏马踏过战场, 连桥身都微微震颤了起来。

礼枝目光移向早就落光了的樱花树,道:“我在想,今年春天,晴尘错过了樱花满开,真可惜。”

“只是可惜吗?”晴尘随着她的目光一起抬头,看向了只剩下嫩绿新叶的樱花树,胳膊拢过了她的肩,“或许还有别的心情?”

这狐狸又在想什么招?

礼枝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果真没有吗?”

“没有,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晴尘歪过头,唇擦过她的耳廓,“我明明听见那天礼枝在这里叫了我的名字。”

什么?!

礼枝后背一僵,路都走不动了。

作为神明的晴尘被凌迟处死之后,他所剩下来的不就只有那一小撮狐狸毛毛吗?

狐狸毛毛能听见她的话???

“我根本就没有叫过你的名字。”礼枝红着脸,底气不足就靠声音来凑,她几乎是吼着说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叫你的名字?风景那么好,樱花那么美,我拍照都来不及——”

正飞快地为自己强行辩解维护脸面,嘴巴上忽然被一根手指压了上来。

晴尘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确认礼枝不说话了之后,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的靠在一起。

“你忘了,名字是最短的咒。你叫我的名字,就是在对我施加咒语。就算是只剩下一丁点的灵力,我也可以感受到召唤。”

他的长发垂下来,在礼枝的脖子上随着他说话的节奏轻动着,柔软的发丝好像动物的毛发,蹭得礼枝又痒又有点舒服。

礼枝呼吸不均匀。

但她和晴尘贴得太近,两人的呼吸都在鼻尖互相交换,她不愿意出卖自己快到要发痛的心跳,强行压抑着呼吸的律动。

结局就是,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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