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苟命实录(16)

作者:知栀吱 阅读记录

先前那次梦境里尚且虚幻的场面在这次竟全都逐渐具象化。

她更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围观了名为叫“柳殊”的女子的一生。

从她出生时家族的不重视,到后来偶得柳太后青眼被半强迫性地推上了台,进了宫。再到她骤然对太子一见倾心,最终走至香消玉殒,连带整个承恩候府也一齐覆灭。

还有另一个自己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说…自己只是一本狗血替身文里的恶毒女配?

虽然柳殊猛一下有些理解不了这一颇为新潮的词句,但这并不妨碍她一下子领略到其中的意思。

有了前两次的兜底,她迅速察觉到,这是另一个自己在提醒她,别作死。

若是按她所言,再有大几个月,太子就会放自己走了。

可…依那人这么恶劣的性子,目前她的处境怕是不容乐观。

柳殊暂且忽视掉心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不安,思考起这些建议的可行性。

正思考着,门外忽地传来一阵请安声。

有了上次不算愉快的经验,这次柳殊很快便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起身,手上未停整理着仪容,视线也下意识地扫视着周围。

待反应过来,像是被自己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给弄得一懵,半晌没有言语。

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柳殊下意识望向那人。

没想到太子说的晚些来看…竟然真的只是晚了一些。

她还以为是用来搪塞她的托词呢…

须臾,柳殊才抛开侥幸心理,迫于礼数先开了口,“请太子殿下安。”不过这次的语气比之从前好了许多。

直觉驱使下,她是相信另一个自己的。

可…先前感受到的厌恶,甚至是杀意也做不得假。

折中考量下…她当下的最好选择,竟然只能是默默苟着,以待来日。

想到还有大几个月的期限,饶是柳殊这般素来偏于乐观的人也忍不住想要叹一口气。

这副样子落在闻初尧眼里,却是让他的瞳光微微动了动。

对方上次这么有些一卡一卡的时候,似乎……

他向来是一个只相信结果的实干派,对于柳殊这个未知的谜团也早已好奇许久。

故而只是刹那,太子殿下便已经再度出击,“孤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要同你商讨。”

捕捉到那两个带着不详意味的字眼,柳殊顷刻间回神,试图转移话题,“臣妾还以为…殿下不会再理臣妾了…”

语气哀怨又胆怯,一双美目幽幽望人时,更是把演技给发挥了个十成十。

闻初尧强忍着对牛弹琴的折磨,继续道:“先前孤与你说过,张家一事。”

柳殊的眼皮一跳,见对方是铁了心,索性也收敛了些,“…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她不费这力气。

见对方没有像从前那般领会到他的意思,闻初尧眸光一暗,停顿两息又道:“等了些时日,他们果然要动手了,只是…”

他嗤笑了声,“阁老也真是老糊涂了,被人煽动两句就真的凑上前了。”话里的嘲笑丝毫不掩。

柳殊自上次后也试图未雨绸缪,努力探查过。

只可惜她到底是后宫妇人,又缺了这几年的时间,如今的宁朝朝堂上是一个勉强能说上话的人也没有。

姓李的官员更是数量颇多,于她而言,当下想要找到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故而这件事很快便以失败告终。

可…阁老?

当朝只有两位老臣登阁拜相,能够尊称为一声“阁老”。

一位,是得先帝托孤的三朝老臣,刚正不阿的左阁老。

而另一位…

她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心里下意识祈祷是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种一听就带有强烈情感的私人恩怨,知道的越详细,恐怕死的也越快。

可下一刻,她的幻想便被一下子打破了。

像是怕她听不清似的,对方竟不厌其烦地又半重复半强调了一遍,“李阁老这样,倒是省了我们的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某些时候,她甚至觉得闻初尧在自己面前是越来越不掩饰了。

而且…

“我们?”

另一个自己,原来这么生猛吗?

柳殊目光微凝,凝视着不远处的人。

若论起生猛…还是太子贯彻地更彻底。

养在皇后名下,结果讨论起算计外祖父的事情,语气里是没有一点儿要留手的意思。

柳殊斟酌了几息,还是选择附和,“殿下…如今势大,他们不敢造次。”打定主意要把上次的话给中译中,说罢便静静垂眸站在一旁。

乍一看是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但…

闻初尧意味不明地望了她一眼,“哦?孤如今势大?”像是对这句话回味得紧,开始咬文嚼字起来,“那依太子妃之见,孤是如何势大?”

“殿、殿下…大胜漠北,朝内外无不拜服,臣妾亦是心向往之。”她没忘给自己拉拉好感。

但看样子…效果有些杯水车薪。

柳殊也就仅仅知道这些,左右这些天宫人们前前后后都讨论了许久,她也算是能复述个七七八八了。

可闻初尧就好像是知晓她心里怎么想似的,默默听她说完,又道:“孤与太子妃成婚三年来,也有过数次出征。”

柳殊眉心一跳。

男人的话还在继续,“孤还以为…太子妃会说些过去的成绩。”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神色晦暗。

“俗话说,好汉不言当年勇,殿下不过二十出头便能有此成绩,日后定会有更大的作为…何必、何必执着于过去…”顶着这股视线,柳殊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大抵她的直觉也总是很准确的。

“是吗…?”男人轻轻出声。

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询问,可落在柳殊眼底,她只觉得心头被人狠狠敲了两下。

又闷又钝。

闻初尧这下才像是满意,目光偏了几寸。浓密眼睫遮掩下,那双眸子漆黑一片。

“倘若…孤今日一定想听你亲口说呢?”

柳殊一怔,下一瞬便有些焦急地在心底呼唤。

但…出乎意料地。

这一次,一丝声音也无。

第14章 苟命第二十一天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出声。

闻初尧话里的审视意味太重,以至于柳殊一听便知,这是对她有所怀疑的意思。

甚至…这份怀疑已经被放到了明面上。

柳殊心虚道:“…殿下,不像是沉溺于这些夸赞的人。”心底又尝试着喊了半天,仍是一片死寂。

眼睫颤了颤,借着整理衣袖的机会往后退了两步。

闻初尧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身体反倒靠得更近,话语中的热气落在她的肌肤上。

随着他的低头,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寥寥,柳殊过分艳丽的眉眼钻入视线。

离得近了,男人眼底不加掩饰的情绪愈发明显。

柳殊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她答不上来话,赶忙出声,“臣妾眼里的殿下,一直都是英明神武的…故而每每望向殿下时,臣妾也都是一直向前看的。”

大概人一紧张就会容易重复相似的话拖延时间,说到最后,柳殊甚至又有些不敢和面前的人对视。

闻初尧不为所动,点点头,“孤现在就想听你夸。”

明明是夫妻间撒娇调情的字句,可偏偏吐出这些词句的人语调冰冷,猛地一听,倒有种逼迫性质的步步追紧。

还没待柳殊回答,男人突然走近两步搭上了她的肩。

两人间的距离在顷刻间拉得更近,他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眉眼也近在咫尺。

加上刚从外面过来,身上的檀木香混着股暖意,闻着极为浓郁。

柳殊莫名感觉闻初尧的目光像是成了形一般,连带着被他碰触的地方都有点发烫。

她想往后退些,却又被他固定着,动弹不得。

男人落在她肩上的手也仿佛带了丝漫不经心的狠劲儿,惹得柳殊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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