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280)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阅读记录

小小打过一个盹之后,他精神恢复了一些,但身体还是很虚弱,索性任由他们摆弄,自己连走路的工夫都省了。

反正他们不会杀他,加上他又不会痛,这魇境里便没什么可怕的事了。

这一片地道里有许多个房间,经过一个个房间时,他能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哗啦哗啦的锁链声,仿佛有人正在生受惨无人道的酷刑。

那些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的惨叫声顺着凉而潮湿的风从地道里吹过来,会让人有种凉意从尾椎骨一直延伸到头顶的感觉。

中间经过了一口大缸,一缸血里泡着什么东西,舟向月看到上面写着“现割骨茸”几个字。

他们把他带进了一个密闭的房间,一进门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味。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长条木桌,上面是横七竖八的锁链。

木桌一端旁边紧挨着放了一口木缸,里面似乎凝结着一层暗红色的污渍。

木缸旁边的地面上,也有不少斑驳血迹。

舟向月被放到那张木桌上,头挨在木桌边缘,手腕脚腕和脖颈都扣上了锁链,有苔民调整着锁链的长度,将他的四肢拉扯伸展到一个无法挣扎的位置,扣紧了锁链。

他的手腕和脚腕都显得有些过于纤细,镣铐没有卡在腕骨关节上,而卡在了手掌边缘,勒出一道细细的红痕。

瓷白的人仰面躺在木桌上,被层层锁链束缚得动弹不得,像是祭坛上献给神的祭品。

那些人将他捆好了之后,就没人再管他了。

舟向月被绑得结结实实,连抬头转头都做不到,只能听见他们在自己头顶这边的位置忙忙碌碌地做着什么准备,但看不到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这个阵势,加上之前经过的那些房间里传来的惨叫声,他大概能猜到。

一阵叮了咣啷的声音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瞬间。

“好了吗?”

“好了。”

“那我开始了。”

简短的对话过后,一只手握住了他头上新生的骨茸。

舟向月忍不住抖了一下。

之前因为意识一直昏昏沉沉,他虽然大概知道自己头上长了什么东西,但自己甚至连摸都没有摸过。

没想到头顶上生出来的这玩意不像是犄角,更像是延伸出去的一块肉,各种感觉一点也不少。

“噗嗤”一声轻响,有锋利的东西割开了骨茸的根部,舟向月听到血液喷溅的声音。

能感受到冰凉的刀刃割开血肉,但因为少了痛感,这种利刃和血肉接触的冰冷感觉变得有些诡异。

舟向月安静地等着他们割,心里思考着药骨和食客的事情。

目前看来,谜底已经揭晓了——药骨是被养来吃的,他们头上会长出“骨茸”,血液能让神木根开花。

开出的花会做洗髓宴的花馔,而骨茸会被割下来泡酒,这大概就是“吃”药骨的方式。

但他总觉得有哪里还不太对劲。

最浅显的一点是,食客们已经“吃”过药骨了,但并没有人集齐境灵。

当然,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吃的并不是这一批对应药骨刚刚产出来的花和骨茸,所以不算集齐。

但如果吃到对应药骨就算集齐境灵的话,那在这个魇境里,药骨和食客角色之间几乎是碾压式的难度对比。药骨几乎必死,而食客必然能集齐境灵。

这不符合魇境的运行规律。

而且还有一件事也让他有些在意。

最开始的药骨是十六个,食客也是十六个,似乎是一一对应没错。

但药骨显然是有损耗的。

第一晚之后,药骨就少了三个。

之后剩下的药骨被带去净制,虽然舟向月不知道净制的具体内容,但想到药骨的等级和神木根开花的数量品质直接相关这一点,他就不觉得他们能全部都活着回来。

这么一来,又是损耗。

何况还有那个尚且未知的“开光”,听起来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最后剩下来的药骨肯定没有十六个,但目前看来,食客们一直受到贵宾待遇,几乎没什么能够导致人数减少的损耗。

那最后岂不是僧多粥少?

难不成是要让食客彼此之间争抢药骨?

……那一开始又何必要有药骨和食客之间的对应呢?直接各自养蛊,厮杀到最后一对一不就好了。

这里还有疑问,他没有想清楚。

在舟向月沉思的时候,那些正在忙着割骨茸的苔民们则在震惊:这个药骨怎么一点都不挣扎也不叫的?!

之前他们割骨茸的那些药骨,叫得都跟杀猪一样惨,没点心理承受能力的都受不了。

但这个从头到尾这么安安静静,反倒让他们莫名有些胆寒,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正当他们心里嘀咕时,突然有人猛地撞开大门,看清他们之后一声惨叫:“住手!这个不能割!!”

那个正在割骨茸的苔民吓得手一抖,利刃又在骨茸上斜着割开一道口子溅起一片血液。

“你们不要命了!老板刚刚说了这个涅槃骨明天要在开光仪式上扮神的!他的骨茸得留着!”

房间里的几个苔民愣住了:“……扮神?”

割骨茸的那位手里的锯子“当啷”一声掉了。

他抱头绝望道:“完了!我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没了!!”

有人反应快,“快快快止血!幸好还没割下来……快包扎起来!”

几人七手八脚地止血,“过一晚应该就不流血了,这个伤口应该看不出来……呜呜呜老板不要扣我钱QAQ”

抢救完割到一半的骨茸,苔民们互相指责了半天,最后找出工作失误的原因是不同部门之间没有做好衔接沟通——

所有的骨茸都要割,唯一的例外就是要扮神的药骨,而扮神药骨会有专门的储藏室。

这个涅槃骨还没有确定要扮神,所以还没放进储藏室。把它带去泡水的那一组去请示老板是否让它扮神时,另一组负责割骨茸的看到它,发现它的骨茸已经成熟,就着急忙慌地带去割茸了。

好在没有酿成大错,涅槃骨的骨茸虽然受了点伤,但还在。

一阵忙乱,写检讨,扣绩效,下不为例。

最后,舟向月莫名其妙地被带去割骨茸,没割成又莫名其妙地给送回去了,将他放进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一次的休息条件比之前好多了,他只是泡在水里,但不必担心呛水或淹死,可以靠在池边好好休息。

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天折腾得他精疲力竭,哪怕泉水冰凉,但他从内到外有一种说不出的虚弱疲惫,仿佛连灵魂都累了,想让他睡一觉。

他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半夜他睡着睡着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愣了愣——

眼前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下是茂密的杏树林,郁郁葱葱的枝叶之间,可以看到一嘟噜一嘟噜黄澄澄的杏子,空气中飘来一阵阵酸甜的杏子香。

这不是翠微山的安宁谷么?

再一看,他正骑在树上的枝杈间,偷眼看树下的黑衣小少年端端正正地坐着看书。

啪嗒一声,一颗杏子从树上扔了下来,正正砸在小少年面前的石桌上。

小少年对此视而不见,依然一动不动端正地坐在那里看书,好像一尊雕像。

舟向月往下一看就乐了,这是梦到他小时候了。

那时郁归尘九岁,也被送到翠微山来修行,那时他还不叫郁归尘,叫郁燃。

郁燃九岁,舟向月十二岁。

他记得那时候郁燃到了翠微山,因为身份特殊,只是修习不算入门,就成了他们不算师弟的小师弟。

一开始舟向月惴惴不安,总是惦记着之前他嘚瑟的带着昱朝帝储殿下的金铃跑去偷看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但试探了几次之后,他确认了自己绝对没有被发现——郁燃对待他和对待翠微山上其他的师兄师姐似乎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礼数齐全的尊敬和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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