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34)
昨夜,他的手隔着好几层衣服攥在她腰间,确实不太好。
不等红梅回她,绿竹就先瞪了红梅一眼,关于这些事,谢如闻并不喜欢绿竹,绿竹总是不让红梅给她讲。
她先一步对绿竹道:“绿竹姐姐出去罢。”她昨夜体会到了亲吻的感觉,如今对情爱之事的好奇心不但没落下,反而更盛,如刚吐芽冒出头的种子,闯进欲.望的地界,走不出。
绿竹:“……可,十五娘——”绿竹欲言又止,又瞪了红梅一眼,只得先出了里间。
红梅就在屋里与谢如闻说了几句话。
于是,她就在寝衣外面穿了件衣裙来这里了。
书案上的沙漏一点一点在走,夜色越发暗了,谢玄烨还是没有来,谢如闻向来困的早,掩手打了个小哈欠。
如同上回她生辰时一样,让她有些心生烦躁,可偏偏她又了解他,若不是遇到了什么抽不开身的事。
他是绝不会让她这么等的。
正忧心不安时,绿竹在阁楼下唤她:“十五娘,不好了,”绿竹喘着气:“江,江小郎君被人给打了。”
谢如闻:“……”她站在阁楼边沿垂眸看着绿竹:“怎么回事?”
绿竹缓了会儿,继续道:“江小郎君从景山挖的地道里钻进了别苑,咱们揽月苑太大,他偷偷摸摸的,就被几个婆子逮住按着暴打了一顿。”
揽月苑的婆子丫鬟虽都聋哑,却会武,江濯那小身板,自是扛不住,谢如闻闻言皱了皱眉:“被打了给他上药就是,不必来跟我说。”
她心里烦躁,不想管这些事。
绿竹:“……可,可江小郎君浑身是伤,谁也不理,只说要见十五娘。”
谢如闻:“见我作甚,不见。”
绿竹知道她,怕是公子这个时辰了还未来,她心里起了燥意,也是担心公子,她道:“十五娘放心,公子不会有事的。”
绿竹走了。
谢如闻在阁楼上又等了一个时辰,她下了阁楼,回到上弦院,被绿竹引着来了江濯借住的客房。
那些粗使婆子下手颇狠,不但打的江濯浑身是伤,就连脸上也挂了彩,红一块青一块的,谢如闻看着,秀眉轻皱,问他:“疼吗?”
江濯见了她,阴沉的情绪散了些:“不疼。”
一个知道疼还是问了句,一个疼的不能行还说不疼。
谢如闻瞧了他一会儿,说道:“你这个样子回家不太好,就在这里歇上几日吧。”
她心里在阁楼上的那股燥气不见,语气温和,听在江濯心里格外的暖,他自小到大没挨过这样的打。
一时有些哽咽:“嗯,十五娘,我今日来,是想,想——”昨夜,她说要和他亲吻,结果没亲成。
他今儿想来想去,他们还未定亲,就私会亲吻,怕谢三公子会责怪她,就想钻进来看看她,他手指攥着衣摆:“你,你还想——”
还想和他试试吗?
他没说出口,左右他要在这里住上几日,有的是机会问她,改口道:“夜深了,你快去歇着罢,瞧你困的都要睁不开眼了。”
谢如闻确实很困,本打算回来睡觉的,可一想到江濯被人打了一身的伤,她不来看一眼也不好,就先来看他了。
她应声:“你歇着罢,我让景山照顾你。”
——
后半夜落了雨,与以往的几场绵绵春雨不同,骤雨疾风,带着雷鸣闪电,摧的揽月苑里的花叶落了一地,好几棵树都给吹折了。
次日,已是辰时,骤雨还未有丝毫的停歇,天幕浩浩,暗沉无边,一个个乌黑云团子被风吹动,恍若依旧是暗夜。
因着这场暴雨,朝中今日休沐,谢玄烨一早在谢敛院中待了有半个时辰,谢敛与他道:“如今春闱已过,谢氏族中子弟只一人未上榜。”
谢敛看着他:“听闻,是你把他的名字给划了下去,怎么回事啊?”
谢玄烨闻言,眉心微动,语气平和道:“谢延虽为三房嫡子,却无才能,平日里在建康吃喝玩乐便罢了,若让他入了朝堂,于谢氏一族有害无益。”
谢敛:“……”他叹气:“他既参加了春闱,便是想在朝中谋个官职,昨日你三叔来了我这里,与我说了许多。”
“在朝中给他安排个官职罢,不是什么大事。”
谢玄烨沉默片刻:“自年关过后,还未去拜见过三叔,明日我去见他。”
谢敛近几年来对族中事很是懈怠,闻言对谢玄烨‘嗯’了声:“你做主罢。”
一刻钟后,谢玄烨撑伞从谢敛这里离开,经过玉兰园的石子小径时,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啪啪作响,可他还是听到了。
‘嘎嘎嘎’的叫声。
是鹅。
谢玄烨此刻心间一紧,脑海里一闪而过,阿闻来府上了?从前在揽月苑,她就是这样追赶着大痴二痴。
他脚下步子顿停,回身去看。
隔了好几株玉兰树,还有春日里各种花枝伸展,他确实看到了一只被雨水淋湿钻来钻去的大鹅,可那不是大痴,也不是二痴。
未等他收回眸光,一声清脆的响声传至耳边:“三哥哥。”谢氏九娘谢韵正被仆人撑着伞往他这边走来。
谢韵是谢氏嫡女,与谢玄烨皆为谭氏所出,今岁已十七,与王氏的郎君定了亲,年底成婚,她生的一张圆脸,随了她姑姑,显得格外可爱。上前皱眉道:“三哥哥,你送我的那只鹅,太不乖了。”
谢玄烨抬步走进玉兰树中,俯身将那只缩在树下的大白鹅抱在怀中,递给谢韵,神色淡然:“或许是你养的不对。”
谢韵平日里在府上谁都不怕,唯独怕她三哥哥,因为平日里其他人都会和她玩,唯有三哥哥对她显得淡漠。
不止是对她,对族中的其他人也是一样,她知道他朝中事务繁忙,也从未来打扰过他,而且,在他跟前没什么好的。
犯了错,是要被斥责的。
谢玄烨这么对她说,谢韵不吭声,从他怀里将大鹅接过来,对他福身施礼:“三哥哥,它都淋湿了,我先抱它回去了。”
谢玄烨对她颔首,出乎谢韵意外的对她道:“改日带你去揽月苑,让阿闻教你如何养鹅。”谢韵闻言有些兴奋:“好啊,哥哥何时带我去呢?”
谢玄烨敛眸,神色微凝,那夜说过的话回荡耳边,他道:“你可给她写封信,问问她,若她愿意,我带你去。”
谢韵闻言哦了声,还要给她写信啊,三哥哥不能直接带她去吗?谢韵想了想:“行吧,听三哥哥的,我等下回去就给她写。”
谢玄烨:“嗯,去罢。”
——
临近午时,谢如闻还睡得香甜,她昨夜在阁楼上待了那么久,又去看了江濯,后半夜才睡下。
可不是这会儿还没睡醒。
昨夜里倒是雷鸣闪电,这会儿已经只有暴雨了,她向来不喜落雨,这样大的暴雨天就算是醒着,她也不会出门。
外面漆黑一片,屋内只有一豆微弱的烛火光亮,如同暗夜,绿竹进来看了她好几回,被红梅说:“你信不信,十五娘能睡到明儿早上。”
绿竹呵笑:“十五娘哪有这么能睡?也是赶巧了,昨夜歇下的晚,偏这天气暗沉,跟黑夜一样,可不是还得再睡。”
午时三刻的时候,谢如闻被人给吵醒了,如今虽是暮春,入睡时却还要盖好被褥,如同冰块一样的触觉落在她后颈上。
让她不禁皱眉。
迷迷糊糊被那冰凉拖住身子,坠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她睁开惺忪的眸子,入目是一张俊美冷厉的脸庞。
乌黑睫羽连颤了好几下,她眼眸睁开,睡梦中软糯糯的嗓音唤了声:“哥哥。”她往左右看了眼,又望向窗外黑沉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