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180)

“四喜四喜?”

秦四喜的身上有金色的流光闪烁,她的半边脸上渐渐浮现鬼像。

耳朵上的小黄花摇了摇,终于碎开了。

就好像这盛夏时节最后离开的春风一样。

四喜不动,也不说话,鹅扭头看向天道猫猫。

“四喜多久会好?”

天道猫猫缩成一团:

“我不知道,一个大乘修士要是顿悟都得好多年呢,我哪知道一个神能顿悟多久呀!”

鹅叉腰看它,小纸鹅也都学着鹅的样子叉腰,把天道猫猫围成了一圈。

“你肯定知道!那个折月、折月皆萝没有顿悟过吗?”

天道猫猫又开始努力舔毛,它好着急,毛都要炸了,秦四喜要是一直顿悟,它不就一直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了吗?

“成神前顿悟一下会凝练灵识,修为更进一步,神顿悟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风吹,雨落,灯摇。

唯独蹲坐的人脸上彻底出现了鬼面,身上的衣裳也渐渐成了红黑相间的长裙。

夕昔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鹅已经在叨天道猫猫的屁股了。

“鹅前辈,秦前辈是怎么了?”

“四喜顿悟了,它说的。”鹅用翅膀指着天道猫猫,仿佛在指认一个罪人。

天道猫猫快气死了,秦四喜阴险狡诈,封印了它,还让她的鹅来欺负它!

“那,那现在怎么办呀?总不能让前辈一直蹲着。”

看见前辈半张脸都成了鬼面,还有强大到可怕的力量兜转在前辈的身边,夕昔心惊胆战,她没办法靠近前辈,只能找了一个小板凳一点点推到了前辈的屁股下面。

发现前辈的屁股挨不着板凳,她又一点点把板凳勾了出来,加了个坐垫,又推了回去。

然后呢,再怎么办?

夕昔看向继续殴打天道猫猫的鹅:“鹅前辈,前辈会这样多久呀?”

鹅不知道,鹅只知道继续打猫。

“要不找个懂的人来看看?”

夕昔想到了外面还

跪着的清越仙君褚澜之。

“算了。”

相信一个害过前辈的人,这种事真是太蠢了。

“别开门。”鹅说,“开了门,神力会跑出去。”

早在封印天道之前,秦四喜就把随性院这方寸之地布置成了一个能隔绝神力的地方。

“嗯,好。”夕昔点头,“那别人万一打进来呢?”

“有鹅!”

鹅厉害,鹅保护四喜。

夕昔放心了,继续守着自家前辈。

此时的秦四喜,在冷眼旁观一个叫“秦四喜”的女孩儿的故事。

她是看客,是在云端俯瞰的神,是渺渺于人间的道,是一双无动于衷的眼睛。

她看见了数百年前南江府让无数人流离失所的洪水,看见了失去了爹娘的小姑娘被自己的阿婆拽着走,鞋底烂在了自己爹娘葬身的地方。

牵着小姑娘的阿婆比记忆中要衰老和憔悴得多,脊背佝偻,步伐缓慢,她让小姑娘往前走,自己扶着石头要喘许久的气才能再走一段烂泥路。

逃荒的路上无比凶险,在小姑娘沉沉睡去的夜晚,年老的妇人举着一把柴刀背靠着山石坐着,小小的外孙女贴在她的身上,是她在人间最后要捍守的珍宝。

北上的路像是在燃烧的火焰,一点点将老妇人的心血熬干。

“阿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回家。”

“四喜乖,咱们去京城。”

“京城?阿婆去过京城吗?”

“阿婆去过呀,京城可好了。”

“能吃红豆糊吗?”

“能。”

她把争抢来的饼子塞在自己小外孙女的嘴里,自己则抓了一把苔藓啃嚼下咽。

“去了京城,阿婆给你买红豆糊。”

……

“牛迎春,你去勾搭那陈掌柜家里的小丫头子有什么用了?她能偷了药给你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倚着门站着的妇人看着牛迎春,拍掉了手里的蚕豆皮:

“你知道么?那小丫头子是陈掌柜从乡下娶来的小媳妇,看着能有十四?”

牛迎春手上包着药丸子,没说话。

那个妇人摇头:

“牛迎春,你那妹妹被你爹卖了的时候也就这么大吧?哎哟,想起来就让人心疼,十八不到就没了,你妹妹倒是比那个小丫头好看多了。”

牛迎春抄起扫把打了过去:“吃个蚕豆还堵不上你的嘴了,乱说些什么浑话!”

“牛二婶,这是什么呀?”

脸上有黑斑的药婆看着小姑娘的目光,支吾了下才说:

“这是避子药……这么早要孩子对你身子不好,知道么?”

“啊?”

小姑娘的眼神过于清澈,差点儿把牛迎春憋死。

“傻丫头!”

她说。

说完,她松了口气,不懂才好。

……

看见一个小姑娘竟然被剑修当了化劫引,文柳很生气:

“她身上的因果那么重,怕是给好几个人当过化劫引了。”

山鬼绿腰倒垂在一棵老树上,笑眯眯的:

“你要帮她?”

“我不想帮她。”

“你想帮她。”绿腰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好友,“文柳,要是修真界的修士们知道你在凡人境,肯定是要来杀你的。”

“他们杀不死我。”

绿腰笑了,身上的女萝都颤抖起来:

“所以你就是心软了,恶名昭著的藤妖总是在心疼最可怜的倒霉凡人。”

文柳看向绿腰,过了一会儿,她说:

“算了,我只要告诉她真相如何,若她是那种脑子不清醒的,我也不管了。”

“文柳,你的话好奇怪,就好像你已经决定了要帮她,只要她脑子清楚,你真是好心疼呀!”

“绿腰你又在胡说!人族最是狡诈可恶,我是藤妖,怎么会心疼凡人?”

……

“二妹,外面什么动静?”

“爹,没事儿,就是羊顶了下羊圈的门。”

何二妹看着躺在羊圈里的女子,又抱来了一些干草铺在另一头,她生得矮,要搀起这个女子靠的全是力气,好不容易把她拖在了干草上,家里的两只羊已经围了过来。

“去去去!”

把羊赶走,何二妹又抱了一把干草放在了女子的身上。

“要是白天里我看见你趴在河沿我也不敢救你,幸好是晚上,你可千万别吱声知道吗?我爹可凶嘞!”

躺在干草上的女子全身湿透,脸色苍白,何二妹自己的辫子也湿了。

她拧了拧女子衣裳的下摆,又叹了口气。

“你要是死在这儿,我就只能把你埋了,你可千万活过来呀!”

何二妹进到家里,说自己是洗衣裳的时候摔了一跤,身上都湿了,被家里人骂了一顿,又赶她出来喂羊。

抱着干草,何二妹又低头看自己救回来的女子。

“你是不是也是不想嫁人的新媳妇?我有个表姐叫晴娘,你在水里见着了吗?她就是在河里淹死的。”

何二妹突然眼前一亮。

“一定是我晴娘阿姐当了河神娘娘,把你推上来的。”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连羊都睡了。

何二妹再次从自己住的偏房里出来,这次她拿了个被子,盖在了女子的身上。

第二天,趁着天还没亮,她收回被子,却发现女子在发烧。

“阿嚏!”

何二妹也着凉了,让她干活儿她就头疼脑热打喷嚏,他爹痛骂她是败家玩意儿,让她自己去找草药回来煮了喝。

何二妹挨了骂也高兴。

端着药碗,她跑进了羊圈,给那个女人一口一口喂了下去。

“你可是我晴娘阿姐救上来的人,千万别死呀!”

……

“安婶子,将军送来的那个小娘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宝贝疙瘩,做得慢了粗了的,你也别总是凶她呀。”

“她要是真做的不好,我还真不凶了呢!”安如意分拣着草药,忽然笑了下,“她学啥都快,真是生了个好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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