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录江湖(99)

姬无意毕竟实战经验有限,以一对七,一开始还勉力应付,斗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些左右支拙,正焦躁间,忽见一人飞身掠来,人未到,手中长剑便已递出,向为首那人当胸刺去。

花再锦这晚本已洗漱就寝,不知怎的一直心神不宁睡不着觉,堪堪等到子时都不见姬无意回来,心下不由得有些隐忧。

一时再也无法安寝,他便起床出门,一路沿着通易坊大街向酒楼走去,想要接应姬无意,没料到刚走了一半,便见他被几个黑衣人在街角围攻,当下飞身而上,替他解了围。

那几个偷袭之人光是对阵姬无意都有些吃力,见来了帮手,便都犹疑起来,领头那人也似乎觉得难以生擒姬无意,当下使个眼色,示意撤退。

姬无意还要追赶,花再锦拉住他道:“是太子府的暗探,穷寇莫追,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们的好。”

姬无意气的牙根痒痒,恨恨道:“这白痴的李承乾,真当自己是根葱!”

花再锦听他骂的粗鄙,笑了笑道:“算了,早些回吧,你喝了多少酒?怎的这么大味儿?”

姬无意皱眉道:“你不会跟女人一样,不许老公喝酒吧?”

花再锦道:“怎么?你前一世的夫人不许你喝酒么?”

“酸溜溜地!”姬无意白他一眼:“我死的时候还年轻,没来得及娶老婆!只是我妈就不许我爸喝酒。”

“谁酸溜溜了!”花再锦皱眉,作势在他屁股上虚踢了一脚,姬无意假装中脚跳开,叫道:“陛下饶命,是我酸溜溜,行了吧?”

两人一边调笑,一边往家里走去。

是夜躺在床上,花再锦窝在姬无意胸口,忽道:“咦,你今天怎么这么烧?是喝了酒的缘故么?”

姬无意也觉得心头烦闷,没来由老想呕吐,但思忖着酒喝多了,便没有多想,一时间昏昏沉沉地,含糊道:“喝多了,睡一觉就好。”

花再锦嗯了一声,闭上眼不一会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姬无意忽被气海中的灼热烦闷惊醒了,开始时还能勉力忍受,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热度竟节节攀升,炽热的真气沿着任督二脉在全身迅速扩散,燎原般席卷了周身经络。

在炼狱般的灼痛中,他想要痛苦呼喊,却惊讶地发现四肢百骸都失却了精力,非但无法出声,连动一下小指头也是不能!

花再锦本伏在他胸口熟睡,不久却被他骇人的体温烫醒了,立时发现了他的异样,在耳边焦急地呼喊:“意哥,意哥……你怎么了?”

姬无意无法出声,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似有千斤重,用尽全力也抬不起来。

花再锦轻轻晃着他的身体,冰凉的手搭在他额头探了探,立时失色道:“意哥,意哥,你醒醒,怎的烧的如此厉害,你怎样了?”

姬无意只觉得强大的热力正沿着奇经八脉火速蔓延,浑身的经络都如同被炽热的铁流熨过一般剧痛难忍,偏又浑身瘫软,想要发声都是千难万难。

花再锦握住他的手腕诊了片刻,惊恐地发现之前本已与小天灯相融的强大内力忽然失去了控制,正在他体内奔涌冲撞。

虽然知道自己的内力已然无法与姬无意体内的真气抗衡,花再锦还是将手掌贴上他胸前的大椎穴,勉强输入一丝内力,却立时被他体内强大的真气弹了出来,试了数次都不能见效。

纵然花再锦平日冷静自持,此刻也急的满头大汗,连外袍也没顾得上披,跳起来跑去前院叫醒了南总管,吩咐他快去请苗神医来。

随着体温升高,姬无意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冷汗汹涌而出,没多久将自己和花再锦的衣服都湿透了,又挨了一个时辰,渐渐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连瞳孔都开始扩散。

如身陷地狱般受着剧痛的折磨,姬无意感觉自己的大脑连身体的一个细胞也无法驱使,但神志却还清明,不一刻感觉花再锦回来了,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良久,忽觉脸上一凉,一滴滴细小的水珠接连掉在他唇角和下颌,片刻后,花再锦将湿漉漉的面颊贴在他炽热的颊边,低声道:“哥,你怎么了……快醒转来!”

姬无意听得他在自己耳边低沉地啜泣,心里如同刀割般难受,但全身的力量都用来抵制那烈焰焚身般的剧痛了,无力再做说话的尝试。

不知过了多久,扛过了几波热浪的冲击,他终于感觉经络中的灼热略消弭了半分,积蓄了许久的力量,才低声道:“锦……”

花再锦几近绝望之时忽然感觉怀里的身体轻轻一颤,接着喉结蠕动了数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登时又惊又喜,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水渍,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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