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帝/锁帝翎(95)

要知自古以来,便是皇后宠妃也不能在龙榻上留宿,他倒胆大包天,一个摄政王就敢睡在我身边,纵然揽了大权也不能如此大胆!

“你给朕下去!”

萧独纹丝不动:“新婚之夜,皇叔就忍心赶我走啊?”

被毯里不透风,我被他抱得浑身冒汗:“你松开些!”

萧独非但不松,把腿也搭了上来,我不敢乱动,只怕与他擦枪走火,他倒得寸进尺,蹭来蹭去,活活像只赖着肉味不走的大尾巴狼,一只爪子更往被毯里伸进来。……

“皇叔,我想抱着你睡……”

撒娇样的口吻。

我头都大了,裹着被毯一挣,一头翻滚到榻下,摔得头晕眼花,身子立马被连人带被的捞回了榻上,萧独却趁机挤了进来,把我抱了个结实,他身子烫,我立时给他热得寑衣都湿透了。

我痛斥出声:“萧独!你有完没完!”

“没完。”萧独抵着我耳根,“春风一度,意犹未尽。”

“你!”我气得两眼发黑,却偏拿他没办法,只得闭眼不予理睬。

“十四岁那夜,我与皇叔同榻而眠,皇叔还记得罢?”他头埋进我颈窝里,声音低哑,“我那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上皇叔了。我知,我该尊你如父,为此曾经厌憎过自己,觉得自己恶心。但我没法忍耐。越是忍耐,我就越喜欢你。我总盼着自己快些长大,脱胎换骨,顶天立地,能与父皇抗衡,能守护皇叔。这四年时间…好生煎熬。”

心只如被一只手擭住,气息微乱。

他笑了笑:“我看不惯父皇对你做的,如今倒比他做得还过分。”

我默然未语,他倒是心里清楚自己过分,明知故犯。

“皇叔,我把你,逼到如此地步,你恨不恨我?”

我不答。恨他?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侄儿,又欠他一条命,如何恨得起来?

我恨得是自己,没有早早识破他的狼子野心,把自己赔了进去。

耳垂一热,被他咬了一口。

“我看不透你,皇叔。但蛊骗不了人,天一亮,自见分晓。”

“萧独,你给朕住嘴。”

“若是皇叔真不喜欢我……”他顿了顿,良久才挣出几个字。

“我亦不会放手。皇叔便是坚冰,我亦要做第一个凿冰之人。”

我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心下竟有些不安。

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到底如何?

同我喜欢这皇座,喜欢这万里江山,想要紧紧攥在手里一样么?

可我对萧独,如避虎狼,定然是不喜欢的,何必慌张?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入睡。

寝宫里十分静谧,只有萧独沉沉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令我无法安眠。都说伴君如伴虎,我算是体会到了这是什么滋味,这么一只饥肠辘辘的大尾巴狼睡在我身边,我能睡着才出了鬼。

“萧独?”

“嗯?”

“朕问你一事,你需如实相告。”

“乌顿奇袭你父皇,可是你授意的?”

我这算是明知故问,想听他亲口承认。

“我若说不是,皇叔怕也不信吧?”

我蹙了蹙眉:“你看朕傻吗?”

“皇叔冰雪聪明,天下第一。”

我翻过身去:“你打算让乌顿何时离境?再这么打下去,会引得北境大乱,你既已得偿所愿,朕也跑不了,你还不让乌顿退兵?”

“我倒是想让他退兵,但乌顿的军队并非听我指挥,我只是遣北巡队伍中的一位探子给他通风报信,助了他一臂之力。乌顿其人,骁勇善战,脾性暴烈,麾下那些蛮人武士更不好控制。”

我一愣,没想到他与乌顿并非是一伙,稍一琢磨,问:“你可是有办法对付他?”

“若我亲自前去,定可以将他劝降,再诱杀之。”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之前做的事,是一箭双雕——他既想借萧澜北巡之机谋权,又早有灭魑国叛将乌顿之心。可他灭乌顿,是为了哪方?是为了维护冕国的安定,还是魑国的尊严?

他自封摄政王,又要亲征,岂不是正好借此将重兵都掌握在手里?万一他有二心,那魑军入境,岂不是如入自己家门?

我不信萧独,也不敢信他。他智勇双全,心机又深,血统又非同一般,太危险。哪怕他现在喜欢我,也只是一时的,我与他这样的关系,非但违背伦理,还掺杂着权力,更别提,我还……有事瞒着他,终究不会长久,指不定他何时便会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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