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76)

这边惠王派来信使告诉皇甫桀,他已经与户部尚书丘大人说好,只要皇上能亲自为宁王赐婚,丘家愿意答应这门婚事。

皇甫桀看信大笑,重重打赏了送信的人。一路笑回了他的寝居。

张平在磨铜钱。

一枚一枚地磨。磨得异常仔细和认真。每枚磨好的铜钱都有一边开了锋,锋刃一边无论哪枚铜钱,皆是相同的宽度、相同的厚薄。

自那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里他觉得自己表现得跟平常无异,除了磨铜钱以外。

他想,他必须找些事情做做。

这座取名叫「宁院」的院落目前只住了他和宁王两人。感觉很像当初他刚进宫侍候四皇子的那段时间。

可是又有所不同。

比如说他已没有以前那么繁忙。现在侍候宁王的太监不止他一个,贤妃娘娘还安排了另外三名太监过来,不过都住在外院,与其它人一样没有奉诏不得入内。

他的工作除了侍候宁王外,就是布置工作给那三名太监做。跟以前相比,自己也算是有品阶的太监了,虽然只有七品。

而他家殿下、如今已是王爷的那位也和在宫中时不一样了。

也许他早就有所改变,但那逐渐的、一点点的变化,自己靠他最近,反而不易察觉。

什么时候觉得他跟以往不一样了呢?

是六皇子死以后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六皇子的死和他家王爷有关?

是因为那孩子当时的笑吗?那种愉悦中含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种浑不在意的说话腔调。就因为自己对他熟悉异常,所以才会感觉到那些微的差异吧。

他一直觉得他是善良的,貌丑心不丑,也许性格有点扭曲。

皇甫桀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看到他好几次半夜跪坐在墙根,从墙角挖出些东西又再放回去。

如果一般人在半夜看到同床的人突然起身去挖墙角,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回来,大概十个有九个会吓个半死。他没有害怕,因为他可怜那个孩子。只是以后他更加注意想法开导这个孩子,他努力想让他快乐、想让他感到安全。

他一直没有去动那个墙角,因为他觉得应该给他留一点私密。谁没有秘密呢?比如说自己虽然没了那根,可躲在屋中有时却会假装自己有而站着方便。结果很糟糕就是。

自从搬来宁王府,那孩子不再去挖墙根,可对他的身体却异样执着起来。

他觉得他需要适当的发泄。他知道他过的是怎样压抑的生活,也知道他生存的环境有多么恶劣。

在刚搬进这座王府不久,一个很普通的夜晚,他听到院中传来些许动物的呜咽声。探出头看,结果他却看到了他怎么也不想看到的一幕。

那人拴住一只狗的嘴巴,带着愉快的笑容打断牠的四肢,又生生剥了牠的皮。

然后他躲在窗子下眼睁睁看他把那只野狗开膛破肚、分尸、剁成碎末埋进土中。

他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出去阻止。

他觉得那只野狗很可怜,可他觉得那看似愉悦的残忍少年更加可怜。

那天也是少年在御花园受他皇姐侮辱的那天。

所以他冒着极大的风险潜入宫中为他出了一口气。他希望这样可以让少年的心里好受一点,不用那么一直压抑自己。

他可能有点偏心吧,少年明明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情,可他还是觉得这是可以谅解的。

但他也在担心、在忧虑。这也是为什么他听到少年威胁觉得会变成事实。

也许他不想让他心灵彻底扭曲,所以才会答应他的要求吧。

这样想有点卑鄙,但也是事实。

那晚他的记忆虽然因为药的缘故有点模糊了,但他没有忘记那位带给他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只野狗,少年在他身上肆虐,不同的是残忍的杀戮变成一种粗暴的占有,少年在藉此获得心灵上的抚慰。

很奇怪的感觉,但却无法抹去。

自从那晚到现在已经有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中那人有好几次晚上拉住他不让他走,他不好对他怎样,干脆席地而坐,就这样靠在他床边坐着睡。睡了一、两次,那位就不再在晚上拉住他的手臂不放,他也能每晚按时回自己卧室睡觉。

他对他,还是有所不同的吧。

不想了,不想了。张平努力把越跑越远的思想拉回。

总体来说,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表现真的很正常,可是不管是那人还是杨嬷嬷,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小心翼翼。

他们怎么了?

难道他们以为自己在为那晚生气?

不,他没有生气。好吧,他是有点生气,嗯,很生气。

但这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事,他不会为这种事去责怪任何人。如果真要责怪,就怪自己当初怎么会进宫当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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