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在几堆文件中转了转，随意拿了几份扫了几眼，然后向默泽拉瞥了一眼。

“德尔似乎在压榨部下。”

默泽拉的眼皮跳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会落到如此地步至少有一半是撒旦的功劳，“陛下，那么您为什么不出手直接让这场混乱收局？”

“太早出手就不有趣了。”撒旦绕到了书桌前，目光放到默泽拉身上，“如何？在空城里的感觉。”

“托您的福，除了日益增多的文件，与平时没什么区别。”默泽拉恭敬地垂下眼。德修尔的魔界军的确没有那么多，在布拉乌修斯的是事先就安排好的万魔殿的亲卫军，现在这座万魔殿中，除了日常的侍卫以外，已经没有任何军队留驻了。

“呵呵……”撒旦低沉地笑起来，“不愧是德尔选的部下，有胆子。格雷希里恐怕正在调军向这里进攻。”

“这不正是您和殿下期望的吗？”

“你就不怕我丢下这里，自己去别的地方？”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扔下这些文件去血界找殿下了。”

“真是干脆。”撒旦轻哼了一下，神情稍稍严肃了一点，“他们很快就要到达万魔殿了，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您说的他们是指……”默泽拉警觉地询问。

“不管是哪个‘他们’，看来你都不打算离开？”

默泽拉摇头。这是一场信仰的战争的话，他和所有支持德修尔的魔物无疑是站在魔界的创造者撒旦这边的。撒旦会保护这座万魔殿，也会保护所有他创造出的生命不受其他生物的威胁。

“留在万魔殿替殿下处理这些文件是我的职责。”

“是么？”撒旦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那么你就留着吧，顺便替我把我的那些文件也处理了。我要出门。”

“陛下！”

“我没有说要丢下你们，所以你不用去血界找德尔。还有什么异议？”

“……没有！”默泽拉磨着牙，“属下愿陛下早日平安归来。”

“我会带着德尔一起回来的，到时候如果你没有被文件淹没的话，我就封你为伯爵。”

“……多谢陛下厚爱！”

魔帝的身影消失，默泽拉看着一叠叠的文件瘫坐到椅子上。但是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复了过来，端正坐姿，提笔给赫里埃特的伊密尔写信。

空城万魔殿对格雷希里的诱惑果然是巨大的，鱼儿已经上钩，现在就等着收网了。

而真正的战斗也即将开始了。

* * *

超过百万的军队集结在了艾尔舍里夫，格雷希里骑着坐骑飘浮在半空，俯瞰着下面黑压压的大军。

“终于到这一刻了！万魔殿现在是一座空城，没有魔界军，没有亲卫军，只要夺下，我们的理想就会实现！撒旦不适合做这个魔界的统治者！不适合做我们的主宰！”

深沉的声音响彻全场，底下传来一阵阵呼应声。坐骑慢慢地在空中绕了一圈，格雷希里举起手，然后有力地挥下。

“全军出发！”

军队犹如洪水一样冲入时空通道，通道的另一头就是魔界的顶点。一小段原野之后就是万魔殿的结界，先锋的部队开始猛烈地攻击，数以万计的魔法落到结界上相当于城门的位置，守备在门口检查进入万魔殿人员身份的侍卫见此阵容也都纷纷撤离。大约两小时的持续攻击后，结界终于裂开了第一道口。魔物们狂欢地喊叫起来，攻击更加疯狂，一口气将结界打穿一个洞，军队蜂拥而入。

从结界到万魔殿的真正宫殿还有一段路程，格雷希里和齐欧布斯紧跟着先锋，率领着大军向撒旦所在之处飞奔。

一路上都没有阻碍，万魔殿果真已经是一座没有防守的空城，偶尔有巡逻的侍卫远远望见如此庞大的部队也立刻转头奔逃。但是很快，异样的感觉渐渐涌上了主帅和他的副将的心头。

如此死寂的万魔殿，与其说是一座空城，更像一座弃城。

“阁下，难道是……”陷阱两字没有说出口，格雷希里的脸色很阴沉，齐欧布斯也知道，现在身后军队的狂热已经无法阻挡。

“阁下。”齐欧布斯又唤了一声，握着缰绳的手心都略略湿了。

格雷希里紧皱着眉，还没来得及回答，天空突然产生了异变。如同龟裂一般，湛蓝的天被割成了一块块，裂痕不断扩大。最先发现的魔物指着天空喊叫，然后所有的魔物都抬起头来，当有人反应过来破碎的正是包围万魔殿的结界时，第一个缺口已经形成，长着翅膀的生物成群地从缺口中俯冲而下。

“啊——那是，那是……！”

“格雷希里！勾结天使，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从远处通过魔力传来声音，随即军队的人马渐渐出现，旗号赫然是西大将军莱伊克的直属魔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