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的确很有精神。”基路不慌不忙地接住枕头，再把它放回床上，“你翅膀上的伤我重新替你包扎过了，上了药。”

艾尔蒙回头看了看，绷带的确都换过了，这竟然是眼前这个拥有崇高地位的魔做的？而且他说上了药……

“药？什么药？！”

“紧张了？”基路微微翘起嘴角，表情就如同在戏弄一个小动物，“虽然魔力不能用来治疗天使的身体，但至少什么草药对天使的伤有用我还记得——过了这么久，我竟然还能记得这些。”

基路的声音一点点沉下来，与其说是低沉，艾尔蒙觉得不如说是消沉更合适。这种消沉让艾尔蒙有些不舒服，他把头撇向窗户的方向，但是外面的风景很快让他想起了其他的事。基路曾经在说起这座伊甸的时候，也用过非常类似的话语和语气。

（他爱伊甸，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伊甸。他爱它，所以也恨它，让那片乐园永远留驻在眼前，玷污它的洁净。）

曼希尔曾经是伊甸的圣音天使，比谁都熟悉并钟爱从伊甸出生的每一个生命的天使，所以基路才会这样说。那么……

“你难道也是堕天使？”艾尔蒙再次把视线放到了让他生厌的人身上，他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那个淫欲的曼希尔的身份已经几乎让他无法相信，如果连基路也是……

“堕天使，呵呵，有多久没有人用这个名字叫我了——对，当然，我是堕天使，还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批‘荣幸地’堕入魔界的天使。”基路的脸上带着深厚的讥讽，然后他突然张开双臂，好像要拥抱什么一样。一对黑色的翅膀在他的背后展开。

“堕天使……”

“怎么，看你的样子不相信我曾经和你是同一物种，都是从那棵树上生下来的？”基路挑衅地扬着下颌。

“第一批……为什么？你犯了什么罪？”

“罪？我早忘了。”基路讥笑着走向窗边，“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这片荒芜的魔界，野草、野兽，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被染黑了翅膀的天使。”

“这……怎么可能……”艾尔蒙的手抓住了被褥，基路的话里包含着的东西让他几乎不敢去细细分析。

“不错，不是我们背叛了神，而是神遗弃了我们。”

***

[魔界]

“嗨，亚雷克，我来探病。”赫朵蒂斯跨进房间，她的宠物翼龙跟在她身后。

“欢迎，赫朵蒂斯。”坐在床上的亚雷克将视线从手中的文件上移走，向赫朵蒂斯打了招呼之后又移向那只宠物。“下午好，香水。”

小动物安分地蹲坐在赫朵蒂斯身旁，微微动了动翅膀。

“他看起来长大不少了——也会用翅膀了。”

“这是自然，难道我赫朵蒂斯会给一个废物起名？”赫朵蒂斯边说边让侍从把一些东西搬进房间，“喏，这些是探病的慰问品，我回去了一趟领地，从那里搜刮来的上等补品。”

亚雷克道了声谢，然后有些伤脑筋地看着房间角落里又增加了高度的慰问品堆，不过很快他就决定暂时从如果处理这些慰问品的问题上逃避。他把香水叫到床边，翼龙的生长速度很快，现在已经不是可以抱起来的大小了，亚雷克允许它跳到床上，趴在他身边。

“不过主也真会压榨部下，养病期间都让你工作。”

“不，是我自己要求的。我觉得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力量也快都恢复了，但赫法大人还不允许我下床，所以至少也做些笔头的活，不然我这个魔侍之首就太名不副实了。”

“工作狂。”赫朵蒂斯给出了一个结论，亚雷克笑了笑。“不过这次你恢复得很快。”

“嗯，大概是默法和曼希尔的功劳吧。”亚雷克把手放到胸口，“这里的痂也又好了不少，因为赫法大人一直在我身边，所以发作的时候也没有再抓破。”

“哼哼，一说到主，你的眼神就立刻变了。”

赫朵蒂斯戏弄起亚雷克来，亚雷克只是笑着，想必他自己早就意识到了。

“你真的这么爱主？”

“嗯，在那个禁欲的天界，这份感情是怎么会产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变得非常强烈。”

“但是主……”赫朵蒂斯故意拖长了话语。

“我知道。我不在乎，比起那段没有赫法大人的日子，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