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绅士的法则(204)

他扁了扁嘴,坐在恩佐身旁,轻轻拨开对方的刘海。“砸疼了吗?”

“……如果你去约德全境运动大会上参加掷铁饼项目,一定能拔得头筹。”

“你不会躲吗!”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下狠手……”

朱利亚诺拔出插在恩佐双腿之间的匕首,手指灵巧一转,晃了晃刀刃,把它插回靴子里。

“现在你知道了。”

“现在我开始后悔教你耍匕首了……”

“你要后悔的地方还多着呢。”

朱利亚诺和捡起乔瓦尼扔下的药膏,爬到恩佐身后,用手指沾了一点儿,抹在恩佐背后的伤口上。

“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善妒……”恩佐绝望地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你又不是不识字,知不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看到你不穿上衣跟你的旧情人腻在一块儿,谁能不想歪?”

他重重一按伤口,恩佐疼得“嘶”了一声。

“轻点儿!你想弄死我吗?”

“这么点儿小伤就要死要活,缄默者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如果我死了,肯定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因为被你伤了心。”

“油嘴滑舌!”

恩佐回过头,笑嘻嘻地吻了吻朱利亚诺。“全是实话。”

朱利亚诺红着脸推开他。“少跟我来这一套。”他拿起绷带,轻柔地缠在恩佐身上,“你怎么会受伤?”

“撤退的时候被人从暗处射了一箭,擦伤而已。”

“你这么厉害,也会被暗箭所伤?”

“我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再说了,假如什么攻击都能完美闪避,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缠好绷带,朱利亚诺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恩佐背上一道陈年旧伤。恩佐似乎觉得很痒,扭动身体躲开他的碰触。

“你那边进展如何?找到什么线索了?”

“别提了,什么也没找到,时间太紧,不能一件一件调查。最可恨的是博尼韦尔居然把我家大部分家产都拍卖了!岂有此理!幸好我抢救出了一点儿,要不然我家就真的片瓦不留了。”

他从里衣中取出纸包,拿剪绷带用的剪刀剪开绸带,拆开外面的防水油纸。纸包里是一叠文书。恩佐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房契?你抢救出来的就是这个?”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是我家的祖宅,怎能落到外人手里。”

恩佐放下房契,草草翻了翻其他的文书:“都是房契和地契。你……我都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该骂你……”

“哼,你那么有钱,在梵内萨不知有多少地产,大概不屑于我这几栋旧宅破屋吧。”

“我理解这些东西对你的重要性,但是朱利亚诺,我们的目标是寻找你家人被害的原因,而不是密谋夺回你的家产……”

他翻到文书最下面,“这是什么?”

一叠地契下压着一张亚麻布。恩佐好奇地打开它,然后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滚到床下。朱利亚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忙脚乱地把亚麻布藏到背后。

“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当心笑得你伤口炸裂!”

恩佐一只手搭在床沿,另一只手努力撑起身体,“那是你几岁时即兴挥毫的‘大作’呀?真是充满童趣,快让我饱饱眼福……”

“够了!”

那张亚麻布上糊着一团缤纷的颜料,还有许多孩子的手印。从颜料的形状勉强可以判断画的是一幅全家福,最上方的三角形和方形代表一座房子,下面有三个挥舞着触手的小人,左右两个很高,中间那个很矮,代表父母和孩子。

这是朱利亚诺孩提时代刚发现颜料的好玩之处时所画的一幅稚嫩的涂鸦。当然,做父母的每当看见孩子对某个领域产生兴趣,就会莫名地生出毫无根据的自豪想法:他一定是这方面的天才!朱利亚诺的父母也难以免俗(而且一厢情愿)地认为,也许儿子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了不起的画家。那幅儿童涂鸦被维托·萨孔雇人装裱起来,当作未来大画家的处女座高高挂在屋子里。而朱利亚诺本人……当他长到一定年岁,获得基本的审美之后,每每看见自己的那幅涂鸦,就恨不得纵身跳进德兰河,再也没脸见人了。

恩佐笑得全身无力。“哎哟,你父母一定很宠爱你,把你的作品和房契放在一起,可见他们对你多么重视……你还专门把这幅‘巨作’抢救出来,真难为你了,你该不会真以为那个东西能卖出什么天文数字的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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