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我嘛,听出来了。
本郡主偏爱爬墙看男人,怎么着?不信你个老杂毛敢因为这个治我的罪,想想宁王手上的兵吧。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公公孤陋寡闻了,为了见一见温太医,爬墙算什么,那些小姐还兴自残呢。本郡主不过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温雅在下面垫着呢,对不住了,温公子,当完了肉垫再当挡箭牌,事后我一定好好赔罪。
杜公公噎了噎,道:“郡主好气魄。”
我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故作风流:“过奖。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杜公公的拂尘掉地上去了。
奇怪,怎么满院子人都在咳嗽?
温雅抬头。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皇上立在阁楼上,白着一张脸,幽深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看。
我舌头打结了:“皇……皇上……”
皇上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既然清闲郡主来了,便和温太医一道上来罢。”
杜公公,拿好你的拂尘,看看什么才叫气度。
我喜滋滋跟着温雅上楼,不忘回头给杜公公做了个鬼脸,他神色一凛,冲着躲在柱子后面看热闹的人一挥衣袖:“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温雅上去后,尽心尽责地给皇上诊脉,我被晾在一边,哀怨地看着他们两个。
所幸温雅做事不磨蹭,他把方子开给了尚药之后,退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里剩下我和皇上,旁的还有一个随侍的女官。
阁楼里燃了香,细细一闻,气味纯净,清雅芬芳,是龙脑香。传言此香流出来的龙涎,可治百病,简直鬼扯。我对那女官说:“龙脑香性微寒,主治热病,皇上既是着了凉,便不宜用此香。我看还是撤了吧。”
皇上拿了本书在翻,没什么表示,女官应了一声,动手撤香。
我依旧是被晾着的人。
我喝干了一杯茶,吃光了盘里的杏仁酥,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就欣赏起皇上的侧脸来。与温雅的温润如玉相比,这又是另一番风味,冷冽纯净,与世隔绝。他很少笑,他若一笑,面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起来,一点不比温雅差。
“朕不明白,朕的脸上究竟有什么。”终于,他放下了书。
有别人都看不到的风情。
我笑得猥琐:“皇上好看,我才会看。”
“啪。”书拍到了桌上,皇上不高兴了。是了,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的相貌,因为眼角的那颗泪痣,他曾被宫人笑许多次,说他上辈子薄情负心,这辈子就是要用眼泪来换债的。
“花清闲,见解不少,胆子也很大。宁王平日里都教了你什么?”
“爹爹素来繁忙,哪有空教我。”我赔笑,“有些东西,还得靠自己去悟。”
皇上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你在宁王的封地,有哪些旧识?”
“旧识啊,太多了,小红小翠小珠小玉碧桃红姨阿七阿九二狗虎子……”我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
他眉头一皱,我连忙住嘴。
“你可认识一个叫风采的人?”
神仙伯伯玉帝哥哥,我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蹿出来了,皇上您问之前不能先做个铺垫么?非要把我吓死在这里不可么?
我定了定神,道:“风采啊,蝴蝶山庄的那个,我在蝴蝶山庄学过武功,的确是认识她的。”
皇上示意我说下去。
“不过她已经死了。”
皇上站起来了,吓得我往地上一跪:“这,这风采死了,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吗?”
他咬牙切齿地问:“怎么死的?”
“这我没亲眼见到,师父说她是病死的,死之前还看着京城的方向,好不凄凉。”允许我私心作怪,撒个小谎吧,虽然我没死,但我是真的时常望着京城的方向啊。
皇上又坐回去了,他失神片刻后,嘴里念道:“死了?好,死得真好……”
玄风逸,你有这么恨我?
“皇上,您认识风采?”
皇上的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这个人刁钻任性举止轻浮鬼话连篇不做好事,死了也好。你说话的口气倒是和她有几分相像。”
我“噗通”一下栽倒:“皇上明鉴,我这个人说话口无遮拦,但从不干大奸大恶的事情,怎么会和皇上口中那杀千刀的风采像!皇上,您说,我哪点和她像,我马上就改,决不惹您不快!”
“是不像。”皇上踢开我,“至少她不会趴在朕面前求饶——你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她错了。”
是吗?那以前的我还真是讨人嫌。
皇上似乎不想再和我说什么了,我磕了个头想要退下,他却叫住了我。
我谄媚地笑:“皇上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