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帝宠(67)

温雅但笑不语。

厉老板又对我说:“姑娘想要知道风仁的事情,不妨问温太医,风仁和温太医的父亲交好,天下人都知道。”

“家父的事情,晚辈从不过问。”

厉老板对温雅不咸不淡,温雅对他却很尊敬,我们坐在翰墨阁里喝茶,厉老板亲自把他店里的宝贝拿出来给我过目,我顺着他的心意来,把前朝画师青溪老人的画如数家珍地点评了一遍,说得他心花怒放,得意之下,他将真迹展了出来,还眉飞色舞道:“温太医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我弄不明白这期间的关系,刚想谦虚几句,温雅便道:“厉老板说的是,晚辈对书画之事一窍不通,惭愧。”

“可惜了你爹一手好画。”厉老板眯着眼睛欣赏他的画,不难看出他痴迷此道,不知他为何要在这地方定居,倘若去了京城,同道中人不是更多么?每隔三年,春闱一到,京城的才子们汇聚一堂,少不得要写写画画。

我陪着厉老板说钟繇的妙处,一转眼,发现温雅不见了。

厉老板放下画来,捋着胡须笑:“真是世事无常啊。哈哈,哈哈哈哈。”

“厉老板?”

“我第一次见到风仁和温昀的时候,也是在这家店里,那时我还是只是一个掌柜。”厉老板望着我微笑。

风仁是我爹,温昀是温雅的爹,他们两个一起来过这里?有趣。

我早已记不清我爹是什么样子,他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我又如何愿意去亲近他?风家倒了以后,我甚至都没有为他流过一滴泪,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失败的,是以我不曾刻意打探过他生前的事情,更不消说为人处事。京城那边,提到他只会说前朝丞相,独揽大权,图谋不轨等等,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并不清楚。我从厉老板嘴里得知,我爹竟是一个潇洒不羁的风流才子,“五绝公子,书绝,画绝,箫绝,棋绝,诗绝,坊间流行的‘小叶体’,乃是他独创。”

“……甚好,甚好。”我张口结舌差点说错话。我师父写词就爱用小叶体标榜风流,那玩意儿被我称作“狗屁不通”……厉老板这么崇拜我爹,我要一不小心说了出来,他还不得扫我出去?

厉老板见我如见故人,他激动地和我形容我爹和温昀相携而来的情形,什么一青一白,衣袂飘飘,风华绝代。我腹谤,又不是小葱拌豆腐,什么青的白的,多难看啊。这两人压根就不该走一起。

“呵呵,不提以前,姑娘和温太医一同出现在店里的时候,我亦是眼前一亮。”

这话我爱听,夸我呢。

他接着说:“简直太相似了。”

“厉老板,千万别在心里做比较,风仁和温昀两个男人,我和温雅一男一女,没有可比性。”把我身份比出来了我如何是好?

“姑娘,看你是有缘人,我送你一样东西。”厉老板从层层架子上抽出一幅字来,行书,四个字:云淡风轻。没有落款,盖了两枚印章,还有一枚收藏印。

这是我爹的字。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摸,墨色鲜亮,仿佛不久前才写完。

他问:“如何?”

不想夸我爹的字,我装模作样道:“还能看。”

厉老板顿时气吐血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留个字好了。”我从怀里掏出一支笔,沾了账台上的墨,不顾小伙计的嚎叫,在柱子上写了四个工整的行楷,没有图章,我索性又加了一行落款。在厉老板咆哮之前,我抱着我爹的画逃出了翰墨阁。

温雅拿着桂花糖在门外等着我。

我拉了他一口气跑了几百丈远,他好奇地问:“你做什么了?”

“我在他们柱子上写字了。”

“你写了什么?”

“云淡风轻啊。”我拉开卷轴给他看我爹的字,“就是这四个字。”

温雅一脸不信:“为这四个字,厉老板会气成那样?”

我想了想,道:“我还加了一行落款。”

“你啊。”他失笑,将桂花糖递给我,“我吃过了,这个不粘牙齿的。”

我克服对温热药物的恐惧,塞了一块糖在嘴里,不甘心地问:“你怎么就不问问我落款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温雅反问,“花清闲到此一游?”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

“猜的。”

“温半仙……”我嘟囔。

我和温雅在外头逛了一小圈之后回家吃晚饭,因为是中秋,所以温卿一家人都聚在一起,他们家长里短地说笑,我自在地呆在一边掰螃蟹吃。

吃过饭后,大家都去中庭赏月,今天的月亮亮得晃人眼睛,温卿诗兴大发,和楼宇庭他们玩行酒令,我半眯着眼吹秋天的凉风,半天想不出半个字,只有借古人的诗抒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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