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震的发麻，停在了离容锦还有十几丈的地方。他计算好了，这么近的距离，弓箭手暂时没有办法放箭，可一旦过了这个距离，一旦过了这个距离……那就意味着死亡。如果他没有逃离这个距离，他就被困在了这里，这意味着失败。

越临风的脸上有干涸的血渍，将原本清秀的脸衬得好不骇人：“让我带他回铸剑山庄，他——不，我们从你们面前消失，绝对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干扰，更不会搅了你们太子爷的大好江山，好吗？”

“不好。”容锦回答得很干脆，“越大令主，我承认你武功很好，也很聪明，但有些规则你不会明白。江湖和朝廷，是不一样的。你们江湖有白道和黑道，有好人和坏人。而我们只有王道，还有上位者。”

越临风说：“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看，我现在是刘邦，你就是项羽，你四面楚歌，而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虞姬。”刘项之争，说不出好坏对错。

苏白道：“收起你恶心的比方。”

容锦看了一眼白苏，道：“既然听不懂我的话，那么，就当我是坏人好了。越临风，把白苏留下，你可以走了。”

“如果我说不呢？”

“铸剑山庄会消失。”这一句，不像是开玩笑。

“你太小看铸剑山庄了。”越临风轻描淡写地说。

“错了，是你小看我们了。你把事情看得很轻，所以根本想不到我动用了多少兵马。你现在带着他回去，铸剑山庄将是一片血海。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踪迹对不对？你以为到了铸剑山庄就安全了，其实不然。这一路上，你一直在和两个人联系，一个是逐风堂堂主柳夜白，一个是你的爱徒，七杀堂堂主秦渊，很可惜，他们之中，有一个是我们的人。所以，我很容易就追上你了。这两个人之中的一个，把铸剑山庄的机关分布图给了我——铸剑山庄已经被两万精兵包围了。”

“你胡说！”越临风有些站不住了。

柳夜白和秦渊，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不会背叛他的！

他不想怀疑任何一个人。

怀疑了，就输了。

混官场的人都有一项基本技能，那就是看穿对手的内心。容锦眨了眨眼睛：“在那一剑之前，小白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既然我可以杀小白。那么柳夜白和秦渊就有可能背叛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越临风这才发现，原来信任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越临风，我不想废话了。慕容静和林落雪现在都在铸剑山庄，不想要他们死的话，你立刻杀了小白。”容锦微微一笑，“你的慕容静再厉害，恐怕也对付不了那两万人吧？他们平过内乱，打过蛮子，也屠过城。扫掉一个铸剑山庄，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慕容静够聪明的话，也许能够死里逃生，不过，铸剑山庄没有了，像他那样骄傲的人，恐怕宁可选择自/杀吧。有的时候，我挺佩服你们这些人的。”

说实话，这是容锦最坏的打算。如果可以的话，他连越临风都不愿意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动了越临风的话，那就索性咬咬牙，把铸剑山庄也一起拔掉好了。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慕容静来威胁越临风，这个方法听起来有点傻，但效果不会差的。

容锦等于是将白苏和慕容静放在一杆秤上，越临风会偏向哪一边，答案很简单。简单到白苏不愿意去想：“风，求求你，快点杀掉我。”

越临风握着剑的手在抖。

这是第一次。

“快点杀掉我！”

容锦说：“你看，小白比你懂事。”

白苏说：“快点杀掉我。”

容锦说：“挣扎是没有用的。”

白苏说：“快点杀掉我。”

也许他才是那个该死的人。也许他应该选择自/杀。看不到柳夜白和秦渊的背叛，看不到小白的死，看不到很多他不想看到的。

白苏在他背上重重地咬了一口。他手一松，白苏摔到了地上。

有什么东西，像温暖的棉被，紧紧地、紧紧地包住了白苏。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就知道……就知道会出事……这群直娘贼，一个都不能相信……”夏天无的娃娃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弓箭手的箭瞄准了夏天无。夏天无把白苏揽在怀里，没有放手。

容锦见到了自己以前的师父，面上有些动摇，不过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夏天无武功不算高，假如要对付，绝对不会难。“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

容锦叹息：“你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