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须剑(69)

阙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并不仅仅是西羌之王,也不仅仅是恨不得忘不掉。

他一拐一拐地走到战场上唯一的一顶营帐前,这才知道为什么他被安排在帐外。因为这顶帐篷实在容不下更多的人,想必是察隆急着赶路,所以只带了一顶面前容纳两个人的简易帐篷。他掀帘而入,便看到太医正跪坐在阙舒榻前。

太医看到他神情顿时一变,失声道:“赫骨将军?你没事?”

何容锦道:“王的伤势如何?”

太医紧张地伸出手,想要挡住阙舒的身体,但又觉得以自己的身手必然不是对手,两只手在半空张牙舞爪了半天,才惊叫道:“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塔布第一个冲进来,因为冲得太猛,差点撞到何容锦,幸亏及时收住脚步,“刺客在哪里?”

太医颤巍巍地指着何容锦。

何容锦静默不言。

塔布手按着兵器,惊疑道:“将军,你……”

何容锦道:“我只是来探望他的伤势。”

塔布看向太医。

太医小声道:“他是赫骨将军啊。”

塔布这才知道何容锦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太医大惊小怪。他舒了口气,正要开口,就听一个暗哑的声音响起,“放心,他要是想杀我,我就不会活到现在。”

“王!”塔布惊喜地望向卧榻。

阙舒趴在榻上,头吃力地往后扭着,目光直直地望着何容锦,旁若无人。

太医看向塔布,踌躇不定。

塔布识趣地朝他使了个眼色,率先从营帐里走出来。

帐内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阙舒艰难地抬起胳膊。

何容锦拄着拐杖,慢慢地坐下,淡然道:“怎么回事?”

阙舒放下胳膊,满足地蹭着枕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道:“我们都活下来了。”

何容锦道:“这不是一场意外。”

阙舒道:“你似乎有一句话没有说完。”

何容锦道:“什么话?”

“你说我们……”阙舒盯着他,眼中满是期待。

何容锦道:“我们都安全了。”

“不是这句!”阙舒磨牙。

何容锦道:“我刚才问的也不是这句。”

阙舒眸光闪烁了下。

这个表情何容锦非常熟悉,因为刚刚塔布也露出过相似的神情,心底的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消散开去。对阙舒的犹豫他只能做两种猜测,一是阙舒不信任他,一是阙舒欺瞒了一些事。无论哪一种,都令他感到极不舒服。他看着阙舒苍白的面容,强忍着内心的不悦,徐徐道:“好好养伤,我出去看看。”

见他拄着拐杖站起身,阙舒眼底流露出一丝惊慌。他道:“我才刚刚醒,很多事我也不清楚。”

“是么?”何容锦呢喃道,似乎在反问,又似乎紧紧是自问。

“王!”察隆不等回应就掀帘而入,“突厥鸣金收兵。”

阙舒道:“这里毕竟是突厥,穷追猛打对我军并无好处,令众将士收兵。”

察隆道:“是。”

阙舒闭了闭眼睛道:“接下来就是议和了吧?”

察隆冷笑道:“密加不是省油的灯,我已命令潜伏在叶护府的人煽动密加叛变。确珠这次阴谋失败,内外交困,不求和又能如何?”

阙舒眼中厉光一闪,正要叫好,就见何容锦掀起帘子出去了。

“王?”察隆疑惑地看着他。

阙舒喜色尽去,垂眸不语。

确珠果如察隆所料,很快派来使者求和。

两人坐在两军前的缓冲地带进行和谈。

察隆趁机开了一堆条件。

使者道:“此地乃是突厥境内,大人兵临我国却反向我国索要牛羊与粮食,此行径与强盗何异?”

察隆道:“使者为何求和,你我心知肚明。究竟谁是强盗,你们更心知肚明。”

使者道:“小可汗是看在冬季将临,顾及两国军士以及百姓,这才将贵国擅自出兵入境之事揭过不提,不想你竟借机得寸进尺,真是无耻之极。”

察隆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他说着,施施然地站起身。

使者面色一僵,坐在原地踌躇不已,既想开口留人,又怕一旦开口就会令对方更加肆无忌惮,正矛盾之时,突听身后一声大叫道:“察隆救我!”

使者和察隆同时回头。

只见祁翟被捆在一根木桩上面,被几个突厥士兵扛着送到突厥军的最前面。

“察隆!”祁翟身上和脸上满是尘土和血迹,可见没少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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