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须剑(87)

“我与你一道去城门。”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何容锦望着他额头冷汗,“我去吧。”

阙舒的脚继续往床下迈。

“不信我?”

脚停住了,阙舒叹气道:“我怎会不放心你。”他想了想,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枚玉印,“你只管放手做便是。”

何容锦敛容。

这枚玉印的作用相当于调动西羌所有大军的虎符,是王才享有的最高权力。

“喏。”阙舒将玉印往前送了送。

何容锦突然单膝跪下,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阙舒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小心腿!”

何容锦摆了摆手,一口气跃出府,感到脚一阵阵作痛。看来这次真的是要瘸了。接受了事实,内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受,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向城门方向疾掠,将近城门时,突感冷风肆虐。门轰隆隆地拉开了缝隙。

看着前方黑幢幢的影子,何容锦心头一紧,几乎想也不想地朝前冲去。

噗噗。

极轻的利刃入肉声。

等何容锦赶到时,城门已经乱作一团。

“杀进来了!”西羌士兵惊恐地叫着。

何容锦反手抢过一人手中兵刃,举手便向领头冲入之人劈下。只听噗的一声,来人如一件破衣衫般被劈成左右两段,血水飞溅在后来人身上,让他们为之一颤。

何容锦不等他们回神,便叫道:“杀!”

西羌士兵回神,纷纷从城头冲下来。

“冲啊!”随着突厥语的呐喊,城门口的突厥士兵纷纷朝城里涌来。

即使西羌士兵用身体拼命堵门,门还是被缓缓来开了。

“誓死守住城门!”身后似乎传来副将惊惶愤怒的喊叫声,何容锦已经没有工夫理会了。他现在满眼满心满脑子都是杀!

幸好这次来的只是突厥一小部分士兵,并非突厥大军,所以双方只是僵持在城门附近。

不知过了多久,何容锦杀得整个人都像水里捞出来的,身上汗水血水分不清楚,正在此时,副将猛然喊道:“傅炎祖将军回来了!”话音刚落,他又惊叫道,“突厥大军来袭!快关城门!”

何容锦发现之所以城门迟迟无法关上是因为自己带着人一直堵着门口,当下把心一横,“退!”

双方士兵鏖战两日两夜早已筋疲力尽,即使在这生死关头也不会如何思考了,西羌士兵听到退,便只管着往后退,突厥士兵见他们后退,便只管往前。

何容锦将冲进城门的突厥士兵引出一段路之后,正打算折回去关门,就看到傅炎祖扑到城门前,用掌力吸住门板,将两道门缓缓拉上!他看着门缝越来越小,眼眶一热,正想说话,就听傅炎祖朝自己吼道:“守住门!”

何容锦一跃而起,抓住被丢在一旁的门闩锁住城门,然后冲上城门一把将指挥作战的副将丢到阶梯口,“将城中的突厥士兵尽数消灭,少一个,提头来见!”

副将自知理亏,哪敢有二话,低着头就往下跑。

何容锦走到城头往下看。

突厥大军来得很急,却没有带长梯,可见他们是打定主意从城门攻入城中。

果然中了确珠之计!

何容锦看着傅炎祖舍身忘死地扑向突厥大军,命令城头弓箭手配合掩护。但是突厥大军阵势已成,傅炎祖被团团围住,已是独木难支。他知道以傅炎祖的武功刚刚绝对有足够的时间逃回城内,只是带去的精锐不免被舍弃,他如此做是想将功赎罪罢了。

只是,何济于事?

眼见傅炎祖至强弩之末,何容锦死死地捏着手中玉印,心中天人交战。

救是不救?

按他所想,自然是不救的,突厥大军兵临城下,开城门救援就是露破绽给对方,守城两日的辛勤顷刻毁于一旦!只是不知阙舒是否做如此想。他与阙舒虽然纠缠多年,但彼此一直绕着爱恨情仇打转,对这些事情的看法却极少交流,如今又空白了两年,越发算不准了。

身后转来脚步声。

何容锦回头。却见阙舒在塔布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病容阴沉,“不必理会。”

何容锦不着该叹气还是松了口气。

“天佑我王!”

傅炎祖突然拔地而起,呐喊声如雷。听在何容锦耳中却只觉凄凉,这声音分明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果然,傅炎祖连斩数人之后,被突厥士兵长枪穿膛而过。

城门被兵器不断敲击着。

城头箭矢对他们犹如毛毛雨一般。

又开始了僵持。

未过多久,前方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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