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207)

彭娘子将话带到,简氏想儿子还小,立意要等。此事暂且不表。

挨打犹不松口,贺敬文对科举执念之深,可见一斑。

现准女婿去考进士了,贺敬文比自己要考进士还用心,笔墨纸砚,衣裳住处,都嘱咐一回。沿途住驿站的公文都写好了,最后索性给将他唤到家里来,暂住在贺成章的院子里,过年一道过,开春了从府衙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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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赵琪,已是元和八年正月了,贺敬文本该请假携妻女返乡祭祖。可他性子上来了,跟老婆还在冷战,休妻是不休了,话却也不搭了,自己夹个枕头往书房里睡去了。韩燕娘与两个女儿等了一个月,雨都下了两场了,还不见他有动静。

韩燕娘问他,他也不答,夜里依旧睡书房。韩燕娘平素刚强,遇到这种事情,又不能将他捆出门去。纵捆了,那请假的条子还得他来写。万般无奈,直将韩燕娘给气哭了,拉着丽芳的手道:“大姐儿,可千万别过的跟我一样。赵姑爷人好,你也要珍惜呀。”

瑶芳无耐,只好从中说和,去寻父亲:“不是说好了要回家的么?”

贺敬文怒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去去去!她是你亲娘,你陪她去吧!”亲爹被打得三天出不了门儿,小东西也不来探望。全然忘了当初庆幸自己的狼狈样子没被女儿看见。

瑶芳目光一沉,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回来对上韩燕娘殷切的目光,问道:“娘,你真拿定主意要走?”

韩燕娘听这话不对,反问她:“你爹没答应?”

瑶芳冷笑道:“由不得他不答应!”这些年跟张先生不是白学的。张先生主刑名,又管一应来往文书,近来瑶芳有心为他分担,已接手了许多来往公文。韩燕娘要真想回家,她就代写个假条,到时候一根绳子将贺敬文捆了塞进轿子抬到船上绑回家拉倒。来回一个月,够了。

韩燕娘失落地道:“你不要做傻事。那是你亲爹。”

丽芳听不下去了,她因年岁颇长,小时候见后娘多有防备,近来更觉韩燕娘不易,见亲爹这么小家子气,怒从中来:“我去找他!”

丽芳的脾气其实很像贺敬文,一张嘴巴也不饶人:“爹,你多大了?还学小儿女怄气呐?我都要嫁人了,俊哥都有功名了,您还这么搓磨娘?这也是知府办的事情么?人而无信,不知其可,答应的好好的带人回老家,她打从进了门儿就没见过祖宗,你这时候怄气,寒心不寒心?全家的命都是人家救的,你给救命恩人摆脸子看呐?!要儿女怎么做人?”

她口舌伶俐,爆豆儿一般喷出一堆道理来,将贺敬文骂得脑袋都要沉到桌子底下去了。骂完了,解了气,还要逼问:“您倒是吱一声儿啊!”

“吱……”

丽芳想弑父!

贺敬文闷闷地道:“我这就请假。”

丽芳拿起他桌上的茶杯斟茶喝了,笑眯眯地道:“这才对嘛。”

回乡的事情算是定了,韩燕娘心里却有了疙瘩,默默收拾着行李,却难有笑脸儿。姐妹俩左劝右劝,她也只是说:“等你们姐妹都出了门子,我也就了了心愿了。俊哥我不担心,他自己有主意。”

姐妹俩面面相觑,又不能再找亲爹闹事儿,只能坐立不安地等着回家。孰料行李都收拾好了,假也批下了,才要走的时候,春汛又来,有两处河堤垮了,贺敬文不得不留了下来,亲自督促着修护河堤。如此出尔反尔,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韩燕娘却只淡淡说一句:“也罢,是天不许。”命人将包袱再打开放好,等什么时候一切都安定了再走。

家里的气氛空前地压抑了起来,直到报喜的消息传来:赵琪中了第七名,虽然不在头榜,却考中了庶吉士,许假完婚。他想婚后携妻赴京,免教妻子在老家苦候。

府衙里这才一扫先前的阴霾。丽芳的嫁妆,韩燕娘已经准备了两年了,只没想到赵琪能一击得中,并没有准备好今年就马上办喜事。接信儿再开始开库房清,三十二抬的嫁妆,也很能看。只可惜家不在本地,不曾置办田产,陪送里少了田宅,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一咬牙,韩燕娘便命从公中批出八百两银子来,给长女压箱底,或买田、或买宅,都由她自己挑选。

赵琪的假期并不长,连里加外,在湘州只能停留十天。四月初抵达湘州,又要祭祖,又要拜父母,还要见师友,拜堂成亲,三日回门,四月中旬就得启程。一切都显得那么匆忙。连贺成章都没来年及赶上见姐夫一面,算算日子,送信回乡家、贺成章再奉祖母到湘州,能看到赵琪的船尾巴——贺敬文索性命不叫他跑这一趟了,留言要他三年后赴京见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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