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445)

太叔玉慢慢复述了一回,自己也发现了:“陈侯……只是反对现在称王,没有反对希夷与唐公并称?”

女杼沉思着点点头:“或许只是第一步,慢慢地提要求。唔,也没什么,事,都是人做出来的。咱们将事做好,据有更多的土地、打更多的胜仗,谁还敢小瞧呢?”

太叔玉点头:“是。对了,婚期?还有新城?”

“你怎么看?”女杼颇为重视太叔玉的观点。

太叔玉道:“新城,我看是必要筑的。唐国也有内患,凡传承悠久之国,必有种种积下来的恶习,想改,换个地方是最方便的办法。又逢大水,想治水,就要挪挪地方……”当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他又是那个算无遗策的太叔玉了。

接着,太叔玉又说了婚期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宾客云集,久不见成婚,会心生疑虑的!”

“可是,新城没有筑起来。”

太叔玉果断地道:“便在唐宫又如何?仗还要打,水还要治。结发为夫妻,也不好分得那么清楚的。”他有点不好意思讲,女杼既与屠维夫妻恩爱,怎么看女儿的婚事,反而……嗯,算得太清了呢?

女杼垂下眼来:“好。”

双方想到一起了的时候,合作便顺利了许多。

太叔玉再次与姜先等人会面,双方都笑吟吟的,最痛快的人成了姜先。见太叔玉表情一片轻松,便道:“看来祁叔是有主意了?”

“不错。”

“既如此,你我都写下来,看看是否一样?”

“好。”

其实,双方怀里都揣着一本账呢,此时却又都装模作样,各执笔疾书。写完吹干墨迹,交换了看,不由同时笑出声来——写得都是同样的几件事情,细节上微有出入,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容濯仗着资历,将两份竹简一齐拿过来,姜先写什么,他早知道,是以先看太叔玉的手书,看完也是大笑,将竹简递与偃槐。偃槐看完,将竹简一卷,不断敲着面前长案:“妙妙妙!这样还不结亲,什么样才能结亲呢?!”

当下约定太叔玉与女杼返虞,姜先在唐,准备婚礼。婚后,姜先与卫希夷率部启程。前番南下是拼杀,此番同行却是去挖土。既成为亲,太叔玉爱操心的性子便姜先身上移得就更多了一些:“工程浩大,恐久不得归,唐都之内,还望好自为之。”

容濯不客气地向太叔玉请教:“祁叔久在天邑,可有教我君?”申王身边的人,对申王谋算唐国的事情,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说不定,当初……就有你小子的手笔在内!

容濯讲得客气,太叔玉不好意思了起来:“咳咳。”塞给姜先一片竹简,上面便是名单了。申王谋划唐国之事,太叔玉岂止知道?

容濯到老反比年轻时更放得开,扯住了太叔玉的袖子,必要他再多说些。太叔玉不好意思了起来,昔年策划有他的一份儿,如今出卖了当初被利用的唐国大臣,再反过来对付他们,有些尴尬。一指偃槐,含糊地道:“你们有能人,问我做什么?”

微带狼狈地想逃掉,容濯哪里抓得住他?偃槐将袖一挽,挡在了去路上,笑道:“何妨一言?”

太叔玉无奈地道:“我倒盼着申王再次用他们,则唐公就可以立威了。”

“申王会不会再次用他们呢?”

“会,”太叔玉索性说开了,“知道我在,必然知道我能猜出来,然而,若是唐公与舍妹婚期顺利。申王也不得不铤而走险。许多事情,不是因为笨才去做,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了。”

容濯冷哼了一声:“他做王也够久了,还要他儿子接着做王,明明可以选禅让!”

是的,禅让,一种……并不古老的制度,只是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没人愿意去做而已。诸侯在自己家里,早早反对禅让,国家不传给儿子,也要被弟弟拿走,又或者给了侄子。说起称王,就又想做王的含蓄一点了。一旦自己做了王,想法又是一变,在这一点上,姜先极为诚实。

太叔玉趁他义愤的当口,挣脱了偃槐,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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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叔玉前脚回到虞地,偃槐后脚便作为姜先的使过来纳聘了。

到得虞地,先吃一惊,不过一月光景,虞地已经能让人明显地感觉出变化来了。具体说不上哪些,却真的条理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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