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1163)

席重常年怂脸,经常性地让人误解,六郎越过他,看向他后面的校尉,见人家一脸喜色,就知道这事儿成了。至于席重的苦瓜脸,搞不好是看杀人太多,不开心了。

趁饭菜还没端上来的功夫一问,果然。

六郎埋头扒饭,颜神佑低头看儿子吃饭。宝宝自己拿着个勺子,吃得很认真,还特别想用筷子,就是用不好。

用过了饭,城中人知道席重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带着满身的血气,后面的囚车里还钉着十几号人。囚犯们像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一身的白粉儿。更让城内旧族惊惶的是,席重并没有将军士全部带回来,还留了人在靖阳那儿拆坞堡——神棍招供,是受过某些士绅的香火的,又有伪陈是散兵游勇,在周兵手里吃了亏,还往坞堡里逃跑。

前者还能说自己受了蒙蔽,后者,妥妥的天地会即视感。

城外的家被拆了,城内自然是坐不住了,不是自己家,也是叔伯兄弟表叔姨妈的家。走,赶紧走,过去求见。哪怕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也要先把眼前这一关给过了。一路上就想抽自己个大嘴巴,真是没想到这姐弟俩这般难缠!

人很容易被经验所扰,走入思维的误区。比如说,一提武将,就觉得人家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首先是长得粗,其次是粗心,然后是生活不精致,再然后是神经粗头脑简单,最后是做事粗糙。再比如说,提到王子,就以为是个帅哥。见人年轻,就说人好糊弄。

经验主义害死人呐!

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武将里还有兰陵王这样的美人,又比如王子里还有超长待机的秃头。

再比如颜神佑,人家长得精致,生活精致,该细心的时候特别细心,做事不按牌理出牌,偏偏能把你克得死死的。又或者如六郎,年纪是小点儿,神经病的程度是一点也不低。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本来人家还“年轻脸嫩”“不好意思”搞强拆的,强拆也先拆那些没根基的人家的。现在叫人拿住了把柄,可不就一齐拆了么?

一路上,你怨我、我怨你,都说没想到会挨这么狠的手。

到了行营,门儿都不让进的。好说歹说,门口打了报告,才放他们进门。一进去,只见骄兵悍将目不斜视,刀枪森森泛着幽光,营前大校场上堆着好些囚车,一个里面关着一个面人儿。

求见太子,不见;求见公主,不见;太阳地下罚站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唐仪背着个手,蹓蹓跶跶地过来了。

有亲戚在靖阳附近的余道衡忙上前与他见礼:“唐公!唐公!唐公留步!”

唐仪摆一张脸出来:“啥事儿?”

余道衡问道:“唐公,我等求见太子,不得接见,不知是何缘故?”

唐仪歪嘴斜眼看着余道衡,嘲讽全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你们家在靖阳那四周的人口不少呢吧?别告诉我你事先不知道靖阳的事儿啊,看人家爹妈没过来,就欺负人家孩子没经验是吧?想看笑话儿是吧?想占便宜是吧?现在怎么样啊?”

余道衡被嘲笑得吃不消了,臊得脸红脖子粗的:“唐公这是什么话?我等闭门过日子,占了谁的便宜,又看了谁的笑话儿呢?”

唐仪凑近了,一呲牙:“还跟我犟呢?不就是觉得大周北伐,你们也算是‘起义’?觉得有功了?!要不是有这么点子‘功’,你们现在就死透了,你们知道吗?!还争呐!没有大周,你们敢跟阮梅讲这个道理?给你脸了,见好就收吧。”

余道衡憋气道:“可如今……”他已经懵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身后还站着方铎等本地士人,显是公推了余道衡做个代表的,见代表说不同话来了,方铎只得自己上阵:“唐公,还请唐公救救我等,给我等指一条明路。”

唐仪还要臭显摆一下:“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看看窦家,老实做事,现今如何?”

方铎道:“他家的坞堡,也不曾拆。”

唐仪道:“好事儿少想,明路?朝廷让做什么,就做吧!”

方铎还是不想死心,强撑着问道:“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么?”

唐仪一卷袖子:“MD!老子过来还没玩着,净给你们糊墙了!我TM跟殿下说,你们也算是有功的,才息了这雷霆之怒,没有深究否则,你们自己说,收容前朝余孽为乱,纵容巫蛊,是个什么罪名?!”【1】说完,一抹脖子,“咔!”

余道衡勉强道:“殿下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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