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1260)

六郎连说了好几个“岂有此理”,又对李清君道:“你还是去上课罢,这件事有我呢。”又看方铎。李清君忙为他解释了一回,方铎有些紧张,不知道该不该提一下余冼,吱唔了一阵儿,还是哼唧着说:“是从余冼那里听来的。”

六郎点点头:“你有心了。”

方铎这才放下心来,只说一句:“太学生,年轻人多,易听人教唆。”便匆匆告辞,留给六郎思考的空间。

六郎踌躇了一阵儿,心道:我现在还是不急的,等过几年,实在不行了,再说。

反正,这会儿不好自己找不痛快。他从来都没有跟姨娘们打交道的经验,想想就头疼。这件事情,还是他去压一压的好,上书?不是还没上来么?先去尚书省,找他姐,将奏本给剔出来,别闹得满朝风雨的,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尼玛当个太子,被窝里那点私事都要被人拿出来说,坑爹不坑爹啊?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颜神佑正跟唐仪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呢,桌上摆着一份奏章,就是那本让六郎纳妾的。

这事儿还要从头说起,唐仪这丞相,极有水分,他也有眼色,不管事儿,就窝颜神佑办公室里看她干活。他也不翘班,也不在办公室里喝酒,比在他舅当皇帝那会儿都规矩。

颜神佑事儿多,干脆给他分派了任务:拣奏章。如果不知道轻重急缓,就按署名者的官职来排。

唐仪一琢磨,这个可以有,就分了起来。太学生是个独特的群体,能上书,没品级,孤零零就这么一个本子摆在面前。唐仪好奇地打开了:“这写的是什么呀?”然后就哑火了。

颜神佑捞过奏本一看,笑了:“多大点儿事儿啊?看六郎怎么说吧。”

唐仪蔫蔫地道:“这事儿,恐怕六郎做不了主,你爹娘都做不了主。”

六郎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这个寸劲儿,就甭提了。

仨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六郎道:“我还没过二十呢。”

颜神佑阴阳怪气地道:“明年。”她弟比她小八岁,她今年二十七了。

六郎怒道:“我跟阿爹说去!”

“二十?”

六郎道:“谁说的啦?反正我的事儿,不要这些酸丁管!我找叶先生给他们加功课去,累不死他们!”李彦、霍亥上了年纪,颜肃之吸取了甘铭的教训,怕把他们也给累死了,将一些事务分给了年轻人去做。叶琛就兼领了国子监,也管着太学。

颜神佑笑道:“多大点儿事儿,你要真拿定主意了,这事儿,我包了。”

六郎正色道:“这是我夫妇的事情,怎么能推给阿姐呢?到时候,不定他们又要说什么了。我虽承社稷之重,却不好什么事都听人摆布的。且看我的。”

颜神佑道:“你要怎么说?过继?兄终弟及?闭上你的嘴吧!你也知道你不单只是你一个人,还承着天下之望?”

六郎道:“反正,我们自己家还没急呢。”

“甭跟我这么说,到阿爹跟前儿说去。”

六郎道:“说就说。”

姐弟俩一边儿一个,抓着唐仪的肩,就将他给提溜到了含元殿。

颜肃之:……=囗=!“你们俩这是干嘛呢?”上来先把已经呆掉了的唐仪给抢救了下来,拍一拍唐仪的脸:“喂,唐大,你怎么啦?”犯病了?还是药吃多了?

唐仪是没想到颜家这么够意思,这事儿搁外头,哪家这么急急惶惶的纳小下崽儿,亲家也要翻脸的。可搁了皇家,那就不一样了。唐仪一抹脸,什么话都没说。

颜神佑把奏本往颜肃之手里一拍:“看,教坊司上本。”

颜肃之奇道:“教坊司又上本哭穷要人啦?”教坊司么,本来是宫廷舞乐机构啦,扩大一点,各地都有分支。原本是搞搞歌舞艺术,有时候还兼个庙堂奏乐什么的。但是呢,大家懂的,后来就……

所以,这里招人会比较麻烦。大周为了恢复生产,不停地想办法释放奴婢什么的,人就越发的少了。教坊司天天地哭,说人不够,再这么下去,您家开个轰趴都要没乐队了。

六郎听到“教坊司”三个字,趴到唐仪背上就笑了。他姐,绝了。

颜肃之也没让六郎为难,一眼看到这“名门淑女”四个字,就知道里面有文章。淑女而又名门者,很难让人不想歪。老子家里好不容易消停了,你们又来捣乱,滚球去吧!

提笔就批:太学生,以学为要,毋预教坊事。

最后,这本奏本的批复被李彦给拦了下来,将父女二人给训了个狗血淋头:“怎么能在奏本上开这种玩笑呢?!他们关心国事,本也不算错,不过是关心的地方不对,加以引导就好。不要因为自己有些小聪明,伤了士人上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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