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63)

重紫道:“谁?”

“他是阴水仙的师父!”燕真珠叹气,“她喜欢谁不好,竟喜欢上自己的师父,生出乱伦之心,怎不遭人唾弃!”

如闻晴天霹雳,重紫未能回神,喃喃地跟着重复:“师父?”

燕真珠道:“雪陵仙尊共收七个弟子,阴水仙是最小的关门弟子,也是天山有名的美女,听说脾气还好,追求的掌门弟子排起来可以围天山一圈,哪想到她这样荒唐。”

说着,她又叹气:“此事除了她自己,原本再无人知晓的,这样下去也罢了,直到后来雪仙尊中了欲魔之毒,阴水仙一时糊涂,竟敢引诱于他,雪仙尊本是天山老掌教的得意弟子,即将承袭掌教之位,谁知闹出这等丑事,老掌教大怒之下要以门规处置阴水仙,雪仙尊终是不忍,将她逐出师门,免去刑罚,阴水仙虽留得性命,雪仙尊从此却再不见她,后来逆轮浩劫,雪仙尊为守护天山战死,阴水仙前去祭拜,被天山弟子阻拦唾骂,她便入了魔。”

重紫听得怔怔的。

“雪仙尊与重华尊者是旧友,我还曾见过他老人家一面的,方才那凡人真有九分像他,我都吓一跳,差点以为是他转世了,”燕真珠摇头感慨,“可惜那样的人物,落得仙魄尽散的地步,哪来什么转世。”

说完,她忽然瞥见重紫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忙笑着安慰:“我叫你别问的,吓着了吧。”

“没有,”重紫面色煞白,半晌站起身,低声,“我累,回房歇息了。”

似曾相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周围师兄师弟她都可以喜欢,惟有他,万万不能。

浑浑噩噩,六神无主,重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脑子里不停地响着燕真珠的声音,只有一个词,一个如此可怕的词——乱伦。

恐慌占据整个大脑,重紫捂住胸口喘息,慌乱地摇头,用身体死死抵住门背,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撞见这狼狈的模样,窥见那颗狼狈的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她只是敬他,爱他,想要永远守着他陪伴他,怎会生出那种可怕的不知羞耻的想法?

然而,今番万里迢迢冒险赶去昆仑,为的是什么?担心他的安危,迫切地想要见他一面,她早已将紫竹峰当成了家,而他,是那个家中最最重要的人,甚至胜过她自己,她不能忍受紫竹峰上没有他的日子。

他若娶妻,她一定会生不如死。

原来这五年的朝夕相对,不知不觉中,满眼里,满心里,已经都是他的影子。

或许,是从他白衣如雪出现在南华大殿门口,说收她为徒开始……

或许,是从他牵着她的小手,缓步走上紫竹峰开始……

又或许,是从他吻上她的唇,为她度气开始……

多年前的那个夏夜,凉风过竹,他看着她手上伤痕说:有师父在,没人会欺负你了。

多年后的那个夜晚,晴空碧月,他亲手将星璨递到她手里,鼓励她,不要妄自菲薄,要像长河星辰那般璀璨。

……

重紫全身脱力,缓缓滑坐到地上,目光空洞。

初见的场景,已变作深入灵魂的记忆。

高广的殿门,五彩祥云飞掠,他静静立于门中央,仿佛撑起了整片天地,无边岁月,亦可为他停止流逝,极致的柔和,包容一切,不容亵渎。

可是现在,她竟对他,对自己的师父,生出这样肮脏的念头!原来,最美好的心事,一直都背负着一个不堪的名义:败坏伦常。

曾经以为,她是最幸运的,能时刻陪伴他身旁。

曾经同情卓云姬,求而不得。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卓云姬何其幸运,她才是最可怜最糊涂的那一个。卓云姬苦苦追逐,至少前面有一线希望,而她的前面,根本就是一片禁地,谁也逾越不了的禁地。

他身旁的人,可以是任何一位仙子,却永远不会是她。

多么绝望。

那种绝望,在闵云中与虞度提出要将她带离南华时,也不曾有过,那种绝望,远远胜过对失去的恐惧。

星璨似乎动了动。

它知道了,它也知道了,是不是在嫌弃她嘲笑她?重紫失魂落魄地低头,哆嗦着,下意识双手握紧星璨,紧紧贴在胸前,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杖身不凉,与那温柔的怀抱如此相似。

星璨,他希望她心怀坦荡,如长河璀璨星辰,可是现在,她心底却藏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倘若让他知道她存有这样的心思,会不会像雪仙尊对阴水仙那样,再也不见她?

不,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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