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万里觅封侯(10)

崇安帝虽不确定钟宛真能少年登科,但很喜欢这明艳刺眼的少年意气,笑着应了钟宛所请,说明天就让宁王打一把椅子送去中书省给钟宛备着,把四皇子五皇子两个气的牙痒痒的。

五皇子宣琼嫉恨钟宛只会出阴招,面上还假惺惺的跟钟宛客套,四皇子宣璟脾气暴性子直,有什么不满都是当面来,当天的酒宴上连连挤兑钟宛,仗着自己酒量好把钟宛灌醉了。

钟宛醉了也没失态,只是有点迷糊,出宫的路上他辨不清路,头又晕,就坐在一个凉亭里歇了歇。

那天,钟宛遇见了郁赦。

许是外甥肖舅,郁赦眉宇间有几分像宁王,钟宛醉眼朦胧,以为是宁王寻他来了。

钟宛自觉失态了,带着笑,规规矩矩跪下给“宁王”请安。

少年郁赦没听明白钟宛哼唧了些什么,轻声问他怎么了,钟宛以为宁王在训自己,仗着受宠,没脸没皮的,跪在地上轻轻扯住了“宁王”的衣摆,低声告饶:“我以后都不喝酒了,父亲饶了我……这一次。”

郁赦:“……”

青天白日,少年郁赦在御花园被人认了野爹。

钟宛说完这一句,扯着郁赦的衣角倚在人家腿上睡着了,郁赦动弹不得,犹豫了下,将人扶了起来,钟宛醉的腿软手也软,根本站不住,整个人扒在了人家身上,最后……

钟宛跪在雪地里打了个冷战,天马行空的想,当年最后到底怎么来着?郁子宥难道是把自己抱回去的吗?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不是做梦?

“钟宛。”郁赦静静地看着钟宛,淡淡问道,“我的桂花糕呢?”

钟宛胸中好似被蓦然捅了一刀似得,割的他五脏六腑生疼,心里瞬间就清醒了。

没在做梦。

钟宛明白过来,自己入套了。

这轿子,那轿夫,都是郁赦的人。

郁赦等了片刻,见钟宛不答,问道,“爬得起来么?”

不是十年前了,宁王不会来寻他,如今的郁赦也没扶他一把的打算,钟宛咬着后槽牙,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烧的浑身都疼,勉强道:“请郁小王爷安。”

郁赦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道:“进来吧。”

钟宛没带着人,就算带着人也不可能从郁赦手里脱身,只能跟了进去。

钟宛跟在郁赦身后,余光扫过周围,看出来了这里是郁王府别院。

当年他落入奴籍,被郁赦买回来,就被他安置在这里。

郁赦将他一路带进了暖阁里,钟宛身上已经冻僵了,乍一进暖和地方,浑身微微发抖。

郁赦坐了下来,下人奉上热茶,他端起来,慢慢地尝了一口。

钟宛站在厅内静静地看着郁赦。

郁赦相貌没变太多,但周身气质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郁赦将钟宛晾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后,道:“你穿的不少,还披着裘,在寒风里站一会儿,就冻成这样了?”

郁赦微微眯着眼,“我记得你身子底子很好。”

钟宛想了下,斟酌着语气,“自去黔南后,水土不服,病了一场,从那以后身子就有点虚……让王爷看笑话了。”

郁赦把茶盏放在了桌上,淡淡道,“不是实话。”

钟宛忍着针扎似得头疼,勉强应对:“卑贱之身,不敢劳王爷费心。”

郁赦又静了片刻,问道:“是不是跟我有关?”

钟宛头晕目眩的,摇摇头:“没有。”

郁赦嗤笑一声,似乎要说钟宛在说假话,但终究没说出来,又开始品茶了。

钟宛心道你要问什么就快点儿,等我一会儿晕死过去了,你连假话都问不出来了。

郁赦独自品茶,好像把钟宛忘了一般,钟宛慢慢地活动着手指,心里清楚自己这会儿该把精力放在应对郁赦上,但还是忍不住走神。

郁赦果然变了好多。

这些年,他到底怎么了?

钟宛年少时在宫里宫外行走,偶然听说过一则秘闻。

传闻,郁赦并非郁王爷亲子,而是崇安帝的私生子。

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自然是有道理的。

比如崇安帝对郁赦那超乎寻常的恩宠,相较之下,同龄的四皇子五皇子都得靠边站。

再比如崇安帝前面一直养不住的皇子们,崇安帝的长子次子接连夭折,三子又是个病秧子,若郁赦真是崇安帝亲子,那按年岁算他排行老四,会不会是皇帝信了相师的话,也知道自己这帝位来的不明不白,会伤子孙福祉,见自己前三个儿子死的死病的病,怕自己第四个儿子也养不住,所以才将他送到了同胞妹妹安国长公主府里?

类似的佐证有许多,但钟宛少时听说了这个传闻时,并不相信。

第一,钟宛以前照着郁赦生辰往前推,发现崇安帝没有哪个妃嫔有可能在那一年生下郁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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