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春风玉门度(134)

郝肆奕淡淡颌首:“我武功虽不好,却也帮的上忙。若他们所图当真是郝伍少,我自有对策。”

是夜戌时,月明星稀,窗外寒蛩鸣声不止,好似宫商凄迷之音,绕梁不绝。

客栈外一群黑衣蒙面之人蹀躞而近,细琐的声音被蛩鸣声掩盖,悄然不觉。

为首之人临近阶下,未曾注意脚下,竟是踏死一只哀鸣不绝的蝼蛄。虫身崩裂发出兹啦声,好似两片枯叶摩挲,渺茫如沧海一粟,就连肇事者本人也不曾在意。

然而宫商之曲少了一个和鸣,到底有些变奏。

十数人鱼贯而入,悄然摸上楼梯,来到一间屋外。

为首之人一个手势示下,身旁人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兹!”

几乎是那人踏入房中的同一时刻,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如破瓜一般刺穿他的心口,霎时间粘腻而温热的液体溅了身后人一脸。

黑暗中看不清液体的颜色,为首之人抹了把脸,知晓对方早已有准备,面皮一紧,低吼道:“上!”

——那声音正是张豢。

韩轻嗣与秦颐一人守着门一边,如削菜一般进来一个砍一个。百忙之中秦颐还不忘拉开那嘶哑难听的嗓音怒道:“居然真的是你们!”

那声音如同摧拉枯朽的腐木一般,着实让张豢等人吃了一惊——他们不知那人是秦颐,只当郝伍少等人又找来了帮手。

张豢喝道:“止!”

桐门派众人退开一步,与韩、秦二人保持一段距离,蓄势待发地盯着他们,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如野兽般发出贪婪的光芒。

张豢深吸一口气,道:“我等本无意冒犯,只是本派掌门受星宿宫小人偷袭,身中剧毒,眼看掌门危在旦夕,我等想请这位龙皿公子随我等走一趟,一时心急乱了方寸才出此下策,还望诸位见谅。”

韩轻嗣冷哼:“心急?你们跟了我们三日,步步谨慎,若非我今日临时调头,恐怕你还能再等几日,急什么?”

张豢顿了顿,道:“那少侠是不肯配合了?”

韩轻嗣嗤笑:“你要碰他,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再说。”

几人的打斗声已将客栈中休息的客人闹醒,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屋中亮起了蜡烛,有些人听出是刀枪碰撞的金属声,胆小地蜷缩在被子中连大气也不敢出。

楼上有两个房间亮起的火烛,使得这里不再是昏暗一片,藉着微弱的光亮勉强能辨析对手的脸庞。

那个面带丑陋假面之人早已正襟危坐在床边,瞪大了眼睛辨析着黑暗中诸人的动作,手指紧紧拽着锦被,已将丝锦捏皱。

张豢目光扫视一圈,屋中只有三人,并没有其他帮手。而床上坐的正是自己想要之人。

他眼珠一转,遮面黑布下泛起一个诡谲笑容,电光火石间出手——

“兹啦……”

屋中迅速腾起一股催泪烟,遮挡了韩轻嗣与秦颐的视线。

不同于方才的黑暗,韩轻嗣等人不曾料到对方有这一手,毫无准备之下被呛得涕泪横流,眼睛丝毫也睁不开。

秦颐生怕误伤了什么人,紧张地握着剑不敢乱动,而韩轻嗣则是急的蒙蔽了心智,挥剑乱劈!

木桌木椅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刀剑碰撞的乒乓声,韩轻嗣闭着眼尚能辨别方向,死守着门不让一人进来。

刀枪交锋声逐渐淹没,只剩韩轻嗣挥剑的赫赫风声。

白烟逐渐散去,楼层中又多了几间屋子燃烛,视线渐渐清晰。

大开的木窗随风摇曳,而床上,哪里还有一人?

第九章

秦颐大骇,三两步近到窗前向下探望,然而桐门派众人早已跑得远了,黑漆漆的街上无一个影踪。

他探身欲跳出窗外去追,却被韩轻嗣一把拉了回来:“别追了。”

秦颐诧异地扭头看他,却见韩轻嗣大步向屋外走,来到郝肆奕的门口。

不待他敲门,屋中人已急急忙忙从里面将木门拉开:“四哥呢?”

秦颐大惊,瞪圆了眼睛看着屋中那人——相貌的确是郝肆奕没错,然而声音……

韩轻嗣简洁道:“被他们劫走了。立刻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屋中人早已将包裹理好了,闻言匆匆忙忙拎了东西出来,跟随韩轻嗣大步下楼。

秦颐嘶哑地开口:“怎么……”然而他能发出的声音极轻,眼见韩轻嗣已消失在拐角处,只得讪讪跟了出去。

三人趁着旁人未跟出来问个究竟时匆匆忙忙离开了客栈,马车暂且丢下不管,只将两匹马牵了出来。

郝伍少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笼子,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一只蓝色的荧光蝶飞了出来,向西面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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