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春风玉门度(17)

郝伍少噤声,扭头幽怨地瞪了花乐醉一眼,肘支他胸口道:“还不快与乔公子解释!”

花乐醉措不及防又被他顶上伤处,痛的闷哼一声,却不敢与他发怒,只好佯装柔弱道:“乔公子,路上袭击你们的乃是忘忧寨之人,那寨主好劫色,但凡过路之男子皆被其拦下来查看一番,容貌姣好的便收做压寨相公,不好的劫了财也便放了。在下原是被那寨主相中掳了去,恰好公子一行人经过,韩公子武艺高强便将在下救了下来……可惜乔公子家的小厮被那贼人乱箭射死了……”

郝伍少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未料此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如此之大,张口就来不说,演技亦是十足。他略有不满道:“容貌姣好的被收去做压寨相公……花兄是在变相赞叹自己的容止吗?”

花乐醉:“……”

花乐醉一声红衣,染血干涸后颜色便沉了些。乔洛玉粗看之下只作是染出的花纹,这一看清登时大惊失色:“血,血!”

花乐醉身形摇曳,仿佛西子病弱、风抚即倒。勉强稳住了身形,惨白着脸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那贼人下手狠毒,心如蛇蝎……乐醉能捡回一条命来,已是知足了……”

郝伍少转过头背着乔洛玉,眉梢一挑,用口型道:“下手狠毒?心如蛇蝎?”

花乐醉垂下眼,笑得颇是乖巧。

乔洛玉再想起自家惨死的小厮来,登时悲伤与惊恐涌上心头,神色哀婉:“乔安他……”再看向郝伍少时,眼中已有了点点泪光:“他的尸首呢?五少爷可有将他埋了?”

郝伍少一怔:“贼,贼寇追得急,便丢,丢在那了……”

乔洛玉垂下眼,盈盈泪珠已滚落了下来:“他随我两年,却落得个露尸荒野……全怪我一时大意贪功便选了那小路……那天杀的匪类原该死千遍万遍亦不足泄心头之愤!!”

郝伍少叫他这一说,倒也生出些伤感之情来,用肩狠狠撞了下花乐醉的肩伤处,怒瞪着他用口型重复道:“死千遍万遍!”

花乐醉吃痛,连闷哼亦咬碎了牙吞下去,只觉这一日下来伤口定是将他连拍带捶并撞的捣腾溃烂了。他苦笑着用口型道:“我让人将他埋了,成不?”

郝伍少皱了皱鼻子,上前好言安慰了乔洛玉一阵,温言道:“人死不能复生,洛玉节哀。我们先入客栈再说罢。”

乔洛玉眼下正是伤心,也懒得同他揪那称呼上的问题。欲点头,又直着脖子动弹不得。

郝伍少故作体贴道:“洛玉,你能自己走么?”

乔洛玉又试了试,脖子疼痛的仿佛错位了一般,全然使不上力。想来想去,大约是马发疯狂奔时自己撞了脖子,要不然总不能是昏了这短短时辰便睡落枕了罢?

且不知撞伤了哪根经络,竟是全身发麻,手脚亦使不上气力。

他微微蹙眉:“恐怕……不能。”

郝伍少笑容僵了僵,涎着脸凑上去,手不安分地向他腰间搭去:“那就由我抱乔公子下去罢。”

他原想乔洛玉一贯对自己反感,想来也不会答应,未料乔洛玉看了看无风已自摇摆欲倒的花乐醉,眉结蹙得更深,叹气道:“那就麻烦五少爷了。”

郝伍少:“……”

他自己原就不是具健康的壳子,身形又削瘦,好在乔洛玉是个没几两肉的书生,也不比他高出多少,咬咬牙也便扛起来了。

花乐醉摇摇晃晃西子捧心地先出了车厢,郝伍少扛着人亦步履蹒跚地下了车。正暗叹着自作孽不可活,却见韩轻嗣已领好了房牌,见自己这副模样,嘲讽一笑,转身就要先行上楼。

郝伍少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笑容,甜着嗓子道:“洛玉软若无骨,体香若兰,背起来真是享受舒服极了!”

乔洛玉僵着脖子,没好气地斥了声:“莫胡言!”

郝伍少嘿嘿一笑,微微侧过头,耳鬓与乔洛玉蹭了蹭,却见韩轻嗣压根不曾回头,早已消失在了二楼拐角之处。

郝伍少神色黯了黯,登时失了调笑的兴致,费力地将乔洛玉背稳,步态蹒跚地向楼上走。

花乐醉颇有意趣地将这出戏尽收眼底,手捂着肩处伤口,故作吃力地跟上二人,虚弱道:“郝公子为何……为何不让韩公子来帮一帮?”

郝伍少全不抬眼看他,自顾自爬着楼梯:“轻嗣他不喜与人接触。”

花乐醉眉梢微挑:“他不是郝公子的侍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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