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春风玉门度(82)

而江颜逸的身材也是极好的,皮肤如他脸一般细白,倒教所有观者都怔了一怔。

江颜逸这个人有一种跳脱了年纪的魅力,你说不上他老,也不觉得他年轻,好像深山里的仙人一般,看不见他身上有时光可见的痕迹,却有一种无形的积淀留了下来。

王小虎爱跟着江颜逸,也脱了衣服下河去洗。

郝伍少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不敢去沾冰凉的溪水,心中有些气闷,便坐到一旁拔着树下的青草。

郝肆奕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脱衣服,自找了一棵不近不远的树坐下。

裴满衣再一次鼓足勇气上前,然而还没靠近便被郝肆奕一个冷冷的眼神击溃,坐到一旁暗自检讨脸皮太薄。

郝伍少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聊,偷偷拿眼瞧不远处的郝肆奕,见他手上白色的绷带十分突兀,竟鬼使神差地挪了过去。

郝肆奕见他走近,也是有些吃惊的,只是习惯了不喜形于色,面上并未流露什么。

郝伍少有些局促地在他面前蹲下:“四、四哥……”

郝肆奕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郝伍少搔首,薄薄的脸皮竟显了一层浅红:“谢、谢谢你救我。”

昨夜千钧一发之际郝肆奕为了救他赤手夺白刃,他是十分惊诧的。他一贯以为郝肆奕并不喜欢他,且两人相处较少,故怀着赌气的心理,自己对这四哥的感情也是远远不及大哥二哥与三姐的。昨夜的事情其实教他有些欣喜,却也有些愧疚,仿佛自己一贯的心理活动使得他对不起郝肆奕一般。

这一句道谢他昨夜就该说,同时还有一句道歉,只是当时受惊过度竟是忘了。尔后又缺了个契机再提,故等到此事才鼓起勇气开口。

郝肆奕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然而表情依旧是冷的:“不必。”

郝伍少腼腆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不可以,坐你身旁?”

郝肆奕挑眉,微不可见地颌首。

郝伍少得了首肯,澄澈的眼睛亮了亮,开心地绽出一个笑容,一屁股往他身边坐下。他着力有些大了,还将郝肆奕向边上撞了一下,郝肆奕却也不恼,看着他惶恐的表情竟有些想笑。

郝伍少大大咧咧地盘起腿,心中的担子卸下了不少:“四哥,鬼医怎么得罪你了?我看你一路都不给他好脸色瞧。”

郝肆奕懒懒地斜睨他:“关你何事?”

郝伍少撇嘴,心中暗自同情裴满衣。往常他听了郝肆奕这个口气,心中定是会暗自记恨的。然而现下他却有些释然,似是看破了郝肆奕的嘴硬心软。

他眨眼看着郝肆奕:“你回扬州以后,还去太虚谷么?”

郝肆奕阖上眼,和煦的阳光透过枝叶细碎地洒在他脸上:“关。你。何。事?”

郝伍少向他龇牙。

许是阳光的缘故,郝肆奕口中说着冰冷的话语,周身那寒气却被破除,面容还隐隐透出些温和的意味来。

郝伍少与他肩并着肩倚在树干上:“那你好歹多住几日吧,大哥逢年过节便要提你,若不是生意搁不下,他早去太虚谷看你了。”

郝肆奕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不来?”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停了,只在喉间含糊“嗯”了一声就算答应了。

他想着日后天天欺压郝伍少,就仿佛已看到他憋屈气恼的样子,心中不由腾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快意来。

郝伍少沉默了一阵,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郝肆奕:“四哥。”

郝肆奕缓缓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

郝伍少深吸了一口气,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脸上有种就义的慷慨之情:“四哥,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郝肆奕怔住。

不远处韩轻嗣等人已洗的差不多了,正缓缓向岸上走。

然而这一刻世间一切于郝肆奕而言似是突然凝固,声音与画面统统静止,只剩下自己心跳缓慢而沉重的撞击声。

他对郝伍少是爱是恨是嫉妒是思念,又怎是一句话“喜不喜欢”说的清楚?

“……”

郝肆奕嘴唇微张,还未发出一字来,忽觉眼前一花,他凝滞的世界如陶瓷一般被打破,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郝伍少身后出现一个半蒙着面的蓝衣人,那人一把勾住郝伍少的腰将他抱了起来,脚下生风,瞬间已掳着伍少跑出许远。

明明是电光石火间的事,郝肆奕却清楚地感受到那份无力——他想要抬手拉住郝伍少,然而周身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伍少离他愈来愈远。

恍然间,那蓝衣人人似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将他心中的静水挑起一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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