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初始的雨(2)

我参加战斗的时候,是我上帝国第一军事大学的第二年,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五岁,虽然在外面人们称呼我叫天才,精英。可我知道,我不算什么,因为我不如一个普通的士兵,十五岁的我,毫无防备的上了战场,那以后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呱噪了“哦,塞缪尔,你要注意你的血管,你的祖父就是死于血管疾病。”“哦,塞缪尔,你总是这样的善良。”“哦,我的塞缪尔,我的天使,我的心尖儿,你竟然开始悄悄看女孩了。”……那些话,真的很呱噪,大概因为妈妈的嘴片很薄的原因吧。我的样子就像她,记得刚上战场那会,许多人觉得我是个漂亮的姑娘。因此我被大家嘲笑着,那张在上流社会被大家推崇,妈妈所骄傲的面孔,成了笑料。

十五岁,我第一次在废墟见到死尸,那是我同学的尸体,不久前我们还一起暗恋学校的音乐教师。我们一起发誓,我们今后要娶那样优雅的女人为妻。那具尸体支离破碎,开始它还保留着新鲜,不久后,在高温下它生出了新的生命,一群一群的。它们在蠕动。我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它,看着它……那一年他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而我,我为那些蠕动着的生命体呕吐。一个生命消逝了,千万个生命生出来。

我是个机凯师,可我从来没上过机凯,从我的上司发给我一把枪开始,我就扛着它笨拙的生存着,十五岁,我加入第二骑士军。犹如那十四万骑士军一般,我要为那个国王陛下付出我们的“血肉”甚至“灵魂”。我不觉得我欠了他什么,虽然我在他的宴会上偷吃过一块会破坏血管的巧克力蛋糕。

我坐在废墟上看着完整的保留下来的皇宫,我和剩下的三千人在这里战斗了一个星期。现在,大概没几个活下来的吧。靠在墙壁上看着从地下和地上走出来的人群,他们在垃圾堆上翻找着什么,那里什么也不会有的,因为,一个月前我们就翻找过了。那里,什么都不会有,也不可能有。

“神,什么都没有,我们该怎么活下去,真是不如死了好。一无所有了,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一位妇女失望的跌坐在废墟哭泣。

您,怎么会一无所有呢?看吧,您活着,您的皮肤上有温度,你的脉搏在跳动。你的肺叶在呼吸,您是多么的幸福,您只为您自己活着就够了,而我,要为将近八千人去活着,十五岁,我第一天报到,第二天实战。然后在掩体里看了整整三天的尸体。出来后,我的上司告诉我,他是为了国王的荣誉死去的,我应该为他自豪,自豪?自豪他被蛆虫践踏的尸体吗?后来,那位上司死了。许多人死了。我们在和同样称为完美人的人在作战。也许战前我和我的敌人还是邻居,我们的家就只有两站地。

战争没有犹如那些军事家预料的那般很快结束,它整整进行了十二年。我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为国王的荣誉作战,我们每次分离都要互相说:“假如我死去,那么请你为我活下去。”我自己都跟无数人说过的话。我请他们为我活下去,他们毁约了。我要为八千人活下去,他们都是我的部下。我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我必须遵守承诺。

“我承诺,我,肖.塞缪尔,向你们承诺,我会活着。为你们活着,为承诺而活着。”

轻轻,从衣领下扯下铜扣子,扣子上印着骑士像,那是第二骑士团的徽章。看看周围和我一样不到二十多个的幸存者,大家都在扯着衣领下的铜扣子。几位“信念”军军官远远的走了过来。我们都没有站起来,他们也没有介意。然后一位中校先生走过来对我们这样说。

他说:“昨天,西完美正式宣布成立,今天东完美正式成立。战争,结束了。”

我说:“是啊。结束了很好。”

他说:“你们如果去西完美,我们会联络那边的。如果你们想留在这里,就必须向我们投降。如果不向我们投降的,我们是无法留你们在东完美的。”

我站起来,看着和皇宫相反的一个方向,我伸出手指给那个人看:“你看到那片白色瓦片的废墟了吗?我在那所房子出生。什么东完美,西完美,我们不清楚,我们只知道,我们生在这里,我的父母死在这里,十四万第二骑士军死在这里。我们不会去西完美,也不会向东完美投降。”

那位军官看下我:“说出你们的部队番号,军衔,把你们的武器上交,不要反抗,我想我们还是好好合作的好。”我刚要开口,身边却传来枪响。我没有回头,有人,恐怕无法承担那个承诺了,为了十四万人活着真的是太累了。这个承诺太重。那位军官看着我。又有几声枪响,几滴热辣辣的液体滴在我的脖子后面。我没有回头,我对那位中校说:“有烟吗?”中校呆呆的看着我的身后,呆呆的从身上拿出一盒香烟。我接过来,竟然是国王牌。抽出烟卷美美的来上一口,干燥,清香,没有霉烂的味道。正宗的国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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