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初始的雨(77)

潘西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十二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联盟带给他们的虽然只有痛苦,但是大联盟的存在归根到底还有一个意义——那就是它是他们的祖国。他们看着转播,看着毁灭,听着惊恐叫喊声。那里正在演绎着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残酷的现实。人群被赶到门口,大块玻璃被撞碎,玻璃碎片蓦然飞溅开来,乱成一团的人们蜂拥四散。也许前几天这些人还披着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外衣,但是此刻,那些原本体面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惊慌失措,尖叫着相互推搡,争先恐后地夺路而逃。

逃?逃那里去?整个大联盟无论天空还是地面,到处是没有生命的被系统完全控制的机械体,他们在收割着,犹如收割机一般的一茬一茬的利落的收割着无辜的生命。潘西突然摸着心口,那里抽疼着。莫名的沉痛疼得他甚至没有听到席书缘的紧急联络。

“那个畜生!”这是席书缘在通讯接通的那一刻所说的第一句话。他可以忍受任何屈辱与委屈,甚至在经历了失去至爱后,他都没有想到要去报复那个国家。只是因为在他的心里对大联盟还有感情的存在——就如同母亲和儿子,不管任何一方做错了什么,都无法割舍彼此的亲情。但是他绝对无法忍受那些刽子手长着一付本的模样,却又面无表情的做着残忍的事情。是谁给他们的权利?!是谁给他们权利让他们以本的干细胞生产那些杀戮机器?!席书缘无比愤怒——他骂了脏话——他的关于骂街的词汇实在贫乏,不然他想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词汇骂那个退了位的蠢货国王。假如那人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大概席书缘会马上拔出枪械直接把他打成蜂窝。

潘西和席书缘交流了很久。这次大联盟发出的求救信,除了贝因托,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收到了。为什么不求最有能力的贝因托,这个原因不用解释大家也是清楚的——那些人是无法得到席书缘的细胞,假如可以,此刻在大街小巷收割生命的面孔,也许会多了席书缘那张天使一般的美颜。

帮还是不帮,这是贝因托现在所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做国王反倒不如做海盗自由,没有得到求救函就无法以正当理由进入大联盟。怎么办?潘西和席书缘商讨了半天。他现在急切需要赶到大联盟,因为,即使身份是叛国者,即使已经被家族所驱除,可是三个哥哥、一个妹妹,还有许多亲人都生活在大联盟。潘西以为自己忘记了他们,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所交集了。但是,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男男女女。潘西突然想到,那些人里,是不是有自己的血亲。

十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神却透出了细微的同情。他对那个国家厌恶之极,他没有任何亲人在那里。但是,此刻他突然想起长在家里后院的那棵巨大的红杉,还有红杉下面的秋千……

塞缪尔担心的看着潘西。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战争的残酷。爱人在挣扎——在做决定。

姬缈端着一些食物进来。关了咨询器,她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说:“先吃东西,其他的事情,应该在吃饱了肚子的情况下处理。”塞缪尔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在某些事情上,是非常成熟的。他赞赏的看着姬缈,第一次夸奖她:“说的没错。”

冯.赞格威尔.哥塞特.布雷恩太皇帝陛下,此刻正窝在大联盟地下城的钢铁掩体内。那日,太过于仓皇的出逃,让所有人都吃足了苦头,到现在噩梦仍然在延续着——那些开拓人最大的目标就是消灭这个家族——消灭拥有这个家族血统的指令人。当初为了完全垄断控制所设定的程序,此刻竟然成了一道要命的催命符。冯.赞格威尔.哥塞特.布雷恩没有任何替换衣服,三日了,他还穿着那身可笑的花格子粗呢子裙,外面套着质量粗劣的大衣。那种外露的专横跋扈,野心勃勃,已经全部换成了真真切切的恍惚与恐惧。他的几位皇妃怀抱着幼子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取暖。由于中心电脑被控制,任何取暖设施都形同虚设,这些原本资源齐备的掩体,失去能源后,有些设施就再也无法运转。此刻,这间屋子里,人们只能聚集在一起,把所有的木质的可以燃烧的东西都点燃了用来取暖。可惜,气温还在不受控制的慢慢的降低,呼入的全是干冷的空气。小皇帝陛下茫然的坐在那儿,虽然表面上大联盟是他坐在皇位上,但是贵族都知道,做主的是那位穿着裙子看地图的太上皇。

大联盟的骑士还有将军们今日都毫无身份地位可言——或者是他们已经失去了讲身份讲地位的从容——的挤在这个房间里。大家七嘴八舌,想什么办法的都有。但是没有任何人敢粗神经的在太上皇面前提贝因托这三个字。明明知道,只要贝因托肯伸出援手,那么大联盟的危机完全可以顷刻化解。但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以及那么厚的脸皮——虽然他们的脸皮已经够厚了,即使他们不承认。要知道,当年,虽然至圣师家族顶了一大半罪名过去,但是这里有几人的双手没有沾染过本.高尔斯沃西的鲜血?当年那个指令只有他们清楚是谁做的决定,谁执行的。在瓜分第一骑士席书缘的财产时,他们谁敢说自己是清白的。他们惶恐着,想恳求贝因托来化解危难,又怕有人秋后算总账——那个统领着贝因托的男人。这些年的政治手段——那些看似轻飘飘的软刀子,都是他们这些年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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