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莲艳酒(25)

我问重莲是什么感觉。

他说,没感觉。

我们聊天,他第一次用那样冷酷的口吻回答我的话。

我想他早已麻木了。以致于他当初想杀雪芝时,似乎也没有任何犹豫与悲伤。

他杀了多少人,恐怕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所以等他疯掉以后,我觉得这样对他未必不好。起码,在失去神智的梦境中,他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知道一旦他恢复了,他的幸福就会转移到我的身上。

最辛苦的活法,便是清醒地活着。

所以,希望他恢复只是一种盼头,理智点说,他一直这样是最好。我可以替他管理重火宫,照顾女儿,陪着他,时间应该会走得很快。

人生来来回回,如何过都是一个结果。平淡一些,真实一些,再完美不过。

但现实往往不遂人愿。

重火宫里的人不信赖我,如此一个傲气凛然的大派竟在走下坡路。无数人早已把仇恨记在心里,等的就是这一天。

墙倒众人推。

重莲落入那些人手中会是什么下场,我简直无法想象。

江湖中有句老话,血债血偿。

是否终要应验?

重莲现在还维持着十九岁时的美丽容貌。有多少人甚至到了三十岁,生命都才刚刚才开始,而他二十七岁。只有二十七。却似一朵提前绽开的花,过早地体验了人世悲欢。眨眼,就这么完了。



十八

英雄大会名副其实,受到武林中的英雄或自认为是英雄的人推崇。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行业也因此崛起。酒楼,赌馆,青楼,兵器馆,钱庄,当铺,等等。

但由于大会三年一度,实在是磨了不少人的耐心。于是,很多以赚钱为本的人便联合了习武之人开展类似的活动:绿林大会,南山大集,横槊堂,武风节,七德比武……数不胜数。不过其中大部分是以商业为主,原不及英雄大会官方。

因此,近些年来英雄大会声势越发壮大。

刚一出客栈往外看,满城都是人头。叫卖声源源不绝,卖什么的都有。不过这里的东西,就跟旅游景点的纪念品一样,价超所值。

前两天,花遗剑去报了名。

前一天,司徒雪天还打趣说要我也参加。我说让你天下无敌的宇凰哥上场,怕一个不小心,把你花大哥打败,那他的面子可就挂不住。

花遗剑一向寡言。但这回他不仅没有反应,连擦剑都擦了一个晚上。

花遗剑爱剑如爱妻。

当一个男人会不断爱抚自己妻子的时候,往往他与她之间,总有一个人将面临极大危险。

少阴时节。

沈水楼南,凤凰阁北。

英雄大会。

初期比赛皆为一柱香为时限。到时如果双方不分出胜负,均作淘汰处理。所以上场的人从不敢疏忽。

有的人搂剑像搂孩子似的,左顾右盼。通常这种人上场撑不过三分之一柱香。

有的人面无表情,谁也不看,但有些许紧张。这类人稍好。

有的人面带微笑,甚至还拿出小扇一柄,逍遥自在。这类人多数胸有成竹,但一旦输了,便是一败涂地。

不过,会叽叽喳喳闹得开锅的人,一定不是参加比武的。

例如说,飞龙赌场的人。

这群人站在人群后面,咋呼得整片会场的人都听得到。

“来来来,押注押注!十两十两!现在是南客庐史纤雨对青鲨帮铁逍!盘口七比十二啊!”

“我押铁逍!”

“我押史纤雨!”

“大哥,你傻呀,这一场明显就是史纤雨赢,怎么好重男轻女呢?撤回撤回!”

“都不是什么好门派,我才不押!”

我被吵得耳朵发疼,果真是事不关己无足轻重。

当然,也有不参加比武却很安静的人。

例如离擂台最近,却总是躲在轿子帘子里的人。当然那些人往往不是权威级别的门派,那些门派的人,例如武当丹元道长,峨嵋慈忍师太,少林释玄方丈。

金秋的太阳毒老虎,除了丹元道长年纪比较轻,也为难另两位老人家了。名门正派就是这点不好,就算有福享,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享。

我瞅着那大红缎子也挺刺眼,转身对司徒雪天道:“你看这一场谁赢?”

“铁逍。”

“我猜史纤雨。”

“一定是铁逍。那姑娘年纪小,从未上过擂台,没有什么经验的。”

“我还是觉得她会赢。不信去押注。”

“宇凰哥这把年纪了,怎的还如此盛气凌人?”司徒雪天一脸笑意,“下注便下注。反正输十两,对你来说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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