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难为(105)

云倾倾的一声叹息将安子沫从那日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望向云倾倾,云倾倾望着安沐辰:“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难道你就任由他这么下去?”

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子,当娘的看着自然是心疼,却别无办法,她甚至连那个叫云娆的女孩子还没见过,就这么突然就没了,安子渊在那场大火中深受打击,失血过多的身子本就不太好,当日便倒下了,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昏迷了大半个月,梦里梦外唤着的都是云娆的名字,那个名字被他以着低哑破碎的嗓音一声声地梦呓着,每一声都似重锤砸在心底,砸得心尖疼。

半个月清醒了过来,人看着好多了,却越发地静冷沉默了,整日地失神,人搬回了他在渭州的别院里,她和安沐辰放心不下,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他倒没表现出任何异样来,只是会经常盯着一处发呆,盯的时间长了,眼神便出现些迷离恍惚之色来,周身都是挥之不去的浓浓的悲哀。

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竟让他变成这样?

云倾倾望着安沐辰,安沐辰也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望向云倾倾:“这事儿真没办法,那种万念俱灰的的感觉,旁人真没办法理解得了。”

他是过来人,那样的感受刻骨铭心,一辈子都抹不去,好在当年云倾倾只是被云之晗摆了一道,只是离开半个月而已,但是安子渊这不同,人都已入土为安了,那场大火将他这辈子都烧没了。

云倾倾剐了他一眼:“难道就任由他这么下去?”

“哥!”安子沫突然叫了声。

云倾倾和安沐辰下意识地望向门口。

安子渊听到声音回头望了眼,淡淡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人已出去了。

安子渊去了云娆的墓前,他将她葬在了安家祖坟内。

自从将她下葬后,他便没再来看过她,总没办法相信,那日出门前还在眼前柔声叮嘱的人,突然说没就没了。

下人经常整理的缘故,她的坟前修整得很干净,木质的碑前是他亲手刻下的“吾妻云娆”。

安子渊盯着那几个字,眼里浮现出些许自嘲的笑,“吾妻”“吾妻”,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娶她,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在墓前缓缓蹲了下来,手掌轻抚着墓碑上的“云娆”二字,轻轻地抚,来回地滑动,仿似摸着的不是冷冰冰的墓碑,而是她的细腻的脸颊。

“云娆。”他叫着她的名字,每叫一声,心口便似针刺似的狠狠地疼一疼。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1-2章完结,尽量明天写完哈

60

周围除了猎猎的山风,无人应他。

安子渊只是盯着那两个字,一次次地抚着他亲手刻下的两个字,手劲随着那来回的滑动越来越重,恨不得将那两个字凿穿,穿到泥土中,抱住她已化成白骨的躯体,问她,她是否真的解脱了?

“云娆,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开心吗?”安子渊依然盯着指尖下那两个字,声音平静,却隐约带着些死气。

没人应,他也没再说话,只是就这么一次一次来回抚着她的名字,时轻时重。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在他的沉默中流逝。

不远处的树荫下,云倾倾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早已被愁云布满,哀莫大于心死,他虽未表露过任何的难受,但所有的沉恸都被压抑在那份日趋严重的沉默中,宣而不得。

早上出门时怕他出事,不敢让他独自一人出门,云倾倾一直派人跟着,一天没见人回来,只能自己亲自寻来。

炎璟帝今日也出宫来寻他,却没想到他会来此待了一整天。

“子渊……一直都这样吗?”

望着那道孤寂的背影,炎璟帝问道,声音艰涩,曾经那么清雅脱尘的一个人,不过一年间,却已那股莫名的悲凉寂寥笼罩着,仿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般,死气沉沉。

“嗯。”云倾倾轻点头,心里也没主意,安子渊倒是没做出什么让家人担心的事来,平日该忙该休息还是会去忙去休息,只是就拿骨子里透着的那股悲凉孤寂,看着却总刺得心尖疼。

炎璟帝垂下眼眸,沉默了下来。

日头西斜,渐渐没入山的那头,当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收尽时,大地慢慢被苍茫的夜色笼罩了下来,安子渊却仿似未察觉,只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未动。

云倾倾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回去吧。”

安子渊抬眸往四周望了眼,似是才察觉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薄唇微微抿了抿,手掌最后一次从那几乎被磨得掉色的名字上抚过,心中随着抚过的手掌收缩着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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