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192)

薰香缭绕,藕榭凉台。

紫雾飘袅,迷惘倦怀。

息栈踉跄挣扎,两手拼命拨开四周弥漫的白雾,伤口蹭到衾褥之上,无比清晰的疼痛,忍不住叫出了声。虚汗急喘之下强撑眼睫,纳入眼帘的是陌生寂静的房间。

一张洁净床铺,两枚雕花小几,撩开帐子,透过拱门隔断,尚有宽敞透亮的外间。

脑中一片糟浊狼藉,心头阵阵羞赧迷茫,忍不住轻声呼唤:“殿下?殿下是你么?……”

哪里有殿下。

房内空无一人。

这屋子,想必是那马师长的地盘。

适才,难道是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竟然还是春梦!

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盖着一领轻薄柔软的锦缎棉被。悄悄掀起被角,其下竟是遍身赤裸,裸露。

一道一道暗紫的伤痕,吐着稠黄和绛红的脓血,边缘被热水泡得发白,疼痛难忍。息栈强忍口中的呻吟,撑起腰杆,低头察看,两腿之间青紫肿胀,马鞭掠虐过的刺目惨状,简直没法看了!

每一处伤痕,都抹了一层淡黄色的透明药膏,清清凉凉,稍许缓解了热痛,聊胜于无。

那马师长,难道还给自己泡了个热水澡?

这人可真是愚蠢至极,难道不知道,小凤儿只要用了热水,歇两个时辰,恢复了体力,他就再奈何不得,还想治得住小爷?!

还当真是泡了热水澡?刚才那个梦……

梦境中人如此清晰,亦真亦幻,柔软的唇,温存耳语,那怀抱真真切切就是殿下……

心头突然惊痛,想到身受重伤的大掌柜这时还在荒山野地夺路奔逃,自己这才几天没见着活人,就萌生了异心,竟然暗自做起春梦,梦中与殿下云雨贪欢……当真是太对不住亡命天涯的大掌柜了。

那一口醋缸若是知道了,还不得隔空杀来,把自己这颗脑袋拧下来!

愧疚之余,做贼心虚地将自己前前后后翻检一遍,寻觅见不得人的脏痕劣迹,却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找到。

悄悄伸手到后边摸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也分不清是被鞭子抽过的疼,还是在梦里糊里糊涂地遭人染指。

正迷惑间,屋外人语喧哗,脚步嘈杂,房门轻磕门槛。

息栈连忙卧倒,阖眼假寐。透过眼睫,恍惚看到人影在床边闪动。

那人撩起帐子瞧了一眼,才一转身,喉间剧痛,一声哀嚎尚未出口,被卡进了脖梗子。

息栈从衾被之下跃起,单手擒住来人的脖颈,二指扣住喉头要害。

“别动!动一下就拧断你的喉咙!”

“呃……唔……别……”

“你不许乱喊,我且问你,这里什么地方?”息栈稍微松了松手指。

“唔,这,这是马公馆啊……”

“马公馆……姓马的他现在人呢?”

“师长大人他,他刚出门儿了,被军长大人给拎走啦……”

“何时回来?”

“不知道……军长大人有紧急军情商议,急着把师长叫走了……”

息栈大惊:“紧急军情?什么军情?难道是你们搜到了野马山的人,要去抓捕?”

“呃,这,这,小人不知,真的不知啊……”

息栈心中顿时失望。本想今日会一会这马俊芳,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问清楚。这厮若当真打了歪主意,意图不轨,就一掌劈了他!若是没有,对方毕竟也算是从柴皮膏药手中救了自己一命……

“你们马师长为何将我置于此地,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小人哪知道……”

“方才在这房里……是谁给我解了衣服,谁给我沐浴净身?”

“呃……小人真没看到,刚才就是师长一个人在这屋里,鼓捣鼓捣,半天都不出来……”

“小爷上一回在玉门关戳了他两刀,他难道不记恨于我?为何这般待我?”

“这,呃,这……”

“别吞吞吐吐得,有话快说!不说小爷削掉你一层皮!”

“别,别!师长大人就是吩咐说,让我们一定不要把你在这里的事儿张扬出去,尤其不能让军长大人知道……”

息栈满脑门子狐疑,实在想不通马师长行事为何如此古怪。想到适才自己昏迷不醒,那姓马的屏退下人,鼓捣什么?八成儿是在房中行了非礼之事……

心中不禁一阵犯呕。姓马的将自己以热水刷洗一番,想必就是嫌他遍身血污,又脏又臭,不好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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