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宫惊梦(108)

静静地看了会儿,聂清麟便收回了头,笑着说:“太傅,还是赶紧走吧,巧儿看到您别又是吓得动了胎气。”

太傅眯着凤眼打量了她半响,才敲了敲马车的车厢,侍卫见太傅示意便赶着马车下了山坡。

张侍玉抬眼去望时,只看到一路尘土飞扬在土道之上,一辆马车渐渐驶去。

他回身对巧儿说:“巧儿姐,你身子沉,就不要出来了,我一会回求隔壁的张婶子给你做些可口的。”

安巧儿心疼地看着身体还未痊愈的张侍玉道:“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这肚子里的孽种,你也不用顾忌着我,留在这里了……”

张侍玉见她又说这样的话,连忙说道:“孩儿是无辜的,姐姐莫说这样的话,伤了肚里孩儿的心。”

安巧儿这隆起的肚囊,说来也是一顿孽缘。

她之前被吴奎的甜言蜜语套出,在不知他真面目时偷偷地与他私会了多次。

在一次相会时,吃了他带来的酒心糕果,吃完后便是模模糊糊,醒来时便看见自己衣衫不整地倒在他的怀里,下面有些不对,但到底是没有经验的闺女,与吴郎情谊正浓,面红耳赤得急了眼,却是拉不下脸面去问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只是那日回去后,她倒在床上又足足地睡了大半天,一连二日都没什么精神。

在那以后,他再邀约自己,便是心存顾忌不肯再去……

离宫的之前,自己的葵水未至,也自以为是忧心皇上的失踪而略略推迟了。

可是待到自己跟那张郎出宫后,张侍玉见她终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一把脉才知竟然已经是怀孕三个月了。

安巧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一次幽会,那吴奎便使了下作的手段,用了什么迷人心智的重药毁了自己的清白,偏偏又是被自己心仪的男子诊出了妊脉,一时间羞愤难耐便要投井。张侍玉拖着病体总算是拉住了她。

“皇上如今在宫中生死未卜,你若是死了,这世上还有谁会惦记着她!”一句话震醒了巧儿,为了小主子且留下了这条烂命。

他们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这儿紧挨着皇上的行宫,等着皇上郊祭时,不知能不能有机会见皇上一面。

可惜行宫四周把守森严,根本连方圆百里都近身不得。

看着张侍玉望着行宫方向痴痴的表情,巧儿的心里也是略略地开了窍。

原来在张太医的眼里也是早有良人,只是他同苦命的自己一样,恋上的都是触不可及的人……

一时间,巧儿长叹了口气,心里的酸楚一时难以言表。

农院里的二人一时各怀惆怅,马车里的男女也是气场冷冷,相对无言。

看见巧儿他们安好,张大哥也……快当爹爹了,聂清麟总算是放下了悬着他们二人的心。却是不知太傅为何突然想到这一出?

方才听太傅说出“不洁”,她才恍然大悟,心道以后在嬷嬷面前说话要加倍小心,女将军的嘴看来是个没把门的。

可是话已经传入了太傅耳中,再想更改却是有些难了。便安静地蜷缩在马车的一角,抽出钉在马车里小檀木书架上的《女戒》,乖巧无比地默读了起来。

太傅本是窝着满肚子的火,看这龙珠子现在倒是装模作样摆出副认真苦读的德行,真是鼻孔都要冒出青烟来。

“圣上心里厌弃这些个规矩,就莫要勉强自己了。”太傅盘腿端坐,语调平平地说道。

聂清麟放下书本,慢慢爬到太傅的身旁,小声说:“那日单嬷嬷失言,朕怕那些平日里认真做事的宫女难过,便是劝解了几句,倒不是存着心的去妄言太傅的家事,便是那胡话跟风儿滚似的,不知怎么便滚到了那。

说完了朕也是一身的冷汗,回去赶紧去翻书查看,才发现自己是犯了七出中的‘口多言’,若是嫁了夫婿的,可不是脸颊都要被板子抽肿了?得亏太傅是个心宽的,不跟朕这些小儿妄语计较……”

太傅斜瞪着身边拽着自己衣袖搓弄的小人儿,一声冷笑:“圣上莫要给臣戴高帽,臣的心窄得很,每每思及自己无德,遭圣上的厌弃,便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是不知,是不是臣这般不洁,逼得圣上恶心得要出家为尼,长伴青灯?”

聂清麟觉得太傅这几日真是憋存了不少邪火,在这狭窄的车厢里便是一股脑地倒出来了,真是让自己没地方躲闪,只能又往太傅的身旁移了移,酝酿了一下溢美之词说道:“太傅英伟,朕知这世间女子没有一个有资格独占太傅。可是看久太傅的俊容,便心旷神怡不能自持,起了那善妒之心,以后只怕太傅恩宠不再,唯有长伴青灯,念它千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才能抵消妄念,斩断烦恼,只是一本经书怕也是难,要不……再加它一本《摩诃心经》驱一驱这心里不该有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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