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宫惊梦(146)

说着便解开了领扣,将那块玉佩不轻不重地抛给了秀儿。

秀儿微微错愕,有些惊疑不定地望向聂清麟。方才她的举动分明是拒绝的意味明显。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聂清麟冷淡地说:“下去吧,最近本宫也是用不上你了,一会让容嬷嬷给你安排外院的活计吧。”

无原无由,总不能将这小姑娘直接送回内侍监,那便是要了这姑娘的命。聂清麟长叹一声,生在皇家,终是少了副视他人如草芥的心肠,这也是六艺外一定要掌握的技能,可惜她终是学不会……

见单嬷嬷要进内室了,她才半咬着嘴唇起身。握紧了玉佩慢慢地走出了内室。

聂清麟抱起了绒球,走到了书桌前。与那葛大人接触久了,她便总觉得他有些莫名的熟悉相似,却总是说不出来。可是那次霓裳阁一聚,尤其是被他重重一扯后,她倒是顿悟了葛清远这个看上去温文稳重的青年是跟谁相似了。

虽然样貌年龄皆不相同,但是那双年轻的眼里闪动的光,勃勃野心与欲念交织的眼神,与那位高居蛟龙椅上的人是何其相似?

自己那时倒是无意中帮助了一个什么样的男子?以前身居后宫,只要独善其身便好,可是此时聂清麟终于顿悟到了身处在权力漩涡中的可怕。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心之举带来的最后结局究竟是何,谁也是预料不到的。

不管那场别院大火究竟跟这位立志要匡扶聂姓正统的葛大人有没有关系,聂清麟的直觉都在拼命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也许比太傅还要可怕……

就在聂清麟想着怎么才能不露痕迹地将那小宫女遣离自己的宫中时,意外接到了一封请柬。

在外游历了许久的雍和王爷终于回府了,而且马上就是他的五十寿宴。因为雍和王妃的生辰与王爷只差几日,倒是索性一起摆了,以示夫妻虽然久久分离,但依然是情深如旧。于是发出请帖,恭请各府的大人与家眷一同前往王府寿宴。

若是别人,估计这个时期是不大适合摆开宴席的,但是雍和王年少就是个放荡不羁的,跟卫冷侯虽然差着年岁,但是二人脾气秉性都是很相投的。恩师既然要开宴席,这个面子卫冷侯当然是要给的,本想着不让公主出宫,但是又一想既然是有自己跟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便带着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寿辰那日,聂清麟准备停当便是上了马车。却看见太傅骑着一匹骏马急急地看来了宫门前。聂清麟微微撩起门帘,望向太傅大人。

太傅冲着她笑了一下,翻身下马后,一个箭步便登上了马车。

又是几日事务繁忙,都没有时间看看这凤雏宫里的小主了,今日一见便又是如隔三秋的想念。

上了马车后,便在那饱满的额头上重重的一吻后道:“听单嬷嬷说,公主的身上已经见利索了?”、聂清麟被问得一窘,只轻声道:“原当是太傅问什么要紧的,怎么上来就问起女儿家的私隐?单嬷嬷比本宫还清楚,她说是就是喽。”

可是心里却是暗暗腹诽:这单嬷嬷也不知昨儿吃了什么,一大早便是上吐下泻,实在是没法跟来,都病成那样,居然还有闲情向太傅禀报自己红潮已撤,真是尽忠职守啊!

太傅也听出了她的不悦,却是微微一笑:“今晚吃完了宴席,公主不要回宫了,微臣带公主一起回府可好?”

虽是问话,可是聂清麟却清楚太傅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心里是微微一沉,她自然清楚今晚太傅要求自己留宿府上的话,绝不是以前嬉戏胡闹那么简单。

太傅伸出长指微微抬起她低垂的小脸,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条银链,银链的坠子上是一块玉制的观音,那观音的表面微微有些裂痕,却被金丝细细地修补缠绕好了:“这玉佩是微臣的娘亲的传家之物,当年她给要出关驻守边疆的微臣亲手戴上,又在战场上替微臣挡下了致命的一箭。如今微臣给公主戴上,希望它也能保护公否极泰来,时时刻刻都能平安。”

这也是跟话本子学来的另一手浪漫,原来男女相交前还是要交换信物,才能博得这女儿家的心的。穷书生们送不出金银,大都是传家之宝,折扇一类的。

只是这么一来,倒显出了太傅大人的劣势,家中太过富庶,宝物不计其数,哪个能显出心意倒成了难事。思来想去,只这一样能堪次大任!

聂清麟没想到这旧物竟有这般来历,微微惊诧地抬起了头。

“本来微臣是想着,过段时间便颁布圣旨,将公主许配给微臣。可是匈奴使者突然求亲,尚在京城,此时颁布婚讯,那便是直接与匈奴撕破了脸面,却还要再等上些时日。可是微臣是个没耐性的,实在等不了那么久了,只是希望公主不要误会臣的诚心。出府时,臣已经命刘总管外宅里备下了红烛喜灯,总是要拜过天地,才好与公主洞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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